撤退,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刘璧血战至黄昏,身上刀伤累累,战袍被血水冻成硬壳,仍挥舞大刀护着败兵。
忽有金兵从侧后偷袭,一刀砍中他左腿,刘璧踉跄几步,竟用刀拄地而立,怒目圆睁,喝道:我大宋将士,岂容胡虏小觑!
言罢力尽而亡,手中大刀落地,刀刃插入雪地,刀柄上系着的红缨在风中摇摆,宛如一朵泣血的红梅。
王彦杀得性起,马槊上挑着金兵级,左冲右突欲寻金军主将决战,却被金军重重围困。
他望见刘璧战死,心知大势已去,只得虚晃一槊,冲开条血路,率残兵往河北方向奔逃。
沿途但见宋军尸骸枕藉,兵刃甲胄丢弃满地,雪地上血迹蜿蜒数里,竟将枯草都染作赤色。
行至天明,只剩得千余败兵,个个面无人色,甲叶间结着冰棱,每走一步都出声响。
此时谷中已是尸横遍野,积雪被血染成红梅之色,三万宋军死者逾两万,伤者不计其数。
王彦身中三箭,血染征袍,在亲卫死护下,杀开一条血路,朝着河北方向败退。
行至黄昏,风雪更紧,他回望狼牙岭方向,只见残阳如血,将谷口映得通红,隐约还能听见金兵的欢呼与伤兵的呻吟。
身边仅剩百余残兵,个个带伤,盔甲上结着冰棱,马槊上已被血锈填满。
王彦勒马回望,见狼牙岭已隐没在风雪中,唯有金军的黑色战旗在山巅飘扬,恰似插在大宋疆土上的一把利刃。
他长叹一声,对左右道:我等救援不力,无颜见燕山百姓,唯有投奔河北招抚使张所,再图报国!
说罢策马前行,马蹄踏在冻硬的官道上,出寂寥的声响,与身后残兵的喘息声相和,在寒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此时节,燕山府的战火仍在蔓延,而这狼牙岭一役的败讯,恰似一片寒云,已悄然飘向汴梁宫城的琉璃瓦顶。
张招抚王彦喃喃自语,催马前行,马蹄踏在雪地上,出声响,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飞入迷蒙的烟霭。
远处河北路的烽火台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不知那招抚使张所帐下,可还有能容他这败军之将的一席之地?而燕山府的城墙下,此刻又该是何等景象?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却触到眉梢的冰棱,那冰棱寒意刺骨,恰似他此刻冰凉的心。
谷中尸身直到三日后才被积雪覆盖,当地牧民路过时,见崖壁上凝着串串血冰,如钟乳般垂下,山谷深处还散落着断裂的马槊、嵌在石缝里的箭头,以及半块冻硬的麦饼——饼上留着深深的齿印,显是战死兵卒临死前仓促啃食所留。
而更远的燕山城头,完颜斡离不正将蒲察的尸厚葬,身旁的金军战旗下堆放着缴获的三万副铠甲,甲片上的血渍已与冰雪凝结,在阳光下泛着暗紫的光,恰似为这场雪战写下的血色注脚。
却说完颜斡离不在燕山连番大捷之时,金国上京会宁府的皇城中却是另一番气象。
时方腊月,鹅毛大雪连下三日,那雪片大如掌,将金銮殿的琉璃瓦覆得严严实实,望去恰似一领织锦白狐裘。
檐角蹲兽的吻部垂着尺许长的冰棱,在廊下火把映照下闪闪亮,恍若无数柄水晶剑戟悬在半空,风吹过时虽无声响,却透着股森然寒意。
完颜吴乞买身着玄色龙纹锦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