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端坐于铺着整张黑瞎子皮的御座上。
他手指轻叩着镶玉御案,案上搁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黄绢上朱批的二字墨迹未干,竟还袅袅冒着热气——原是用龙涎香熏过的暖砚磨墨,那香气混着雪后清冽的空气,在殿中织成一片朦胧雾霭。
殿外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紫宸殿的琉璃瓦覆得白。
忽听得内侍尖细嗓音划破寒寂:宣谙班勃极烈、完颜粘罕进殿——那声儿颤巍巍的,恰似檐角铁马相击,又似冰棱断裂时的细响。
只听一声,殿门推开处,一股带着雪沫子的寒风扑入,惊得御案上铜鹤香炉里的青烟猛地打了个旋,如灵蛇般扭曲着险些散了形。
当先走入的完颜杲身着紫缎蟒袍,腰间玉带扣着一方羊脂玉印,印纽雕的是头振翅海东青,利爪斜斜勾着一串珍珠璎珞,行走时便有细碎的碰撞声。
其后完颜粘罕身披玄铁连环甲,甲叶缝隙里尚凝着塞外带来的霜花,随着他迈步簌簌落在金砖上,化作几点水渍。
更奇的是他身上那股气息,混杂着皮革、冰雪与淡淡的血腥气,便如刚从万马军中冲杀出来,甲胄未卸的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