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绒花,此刻却被金兵的马槊挑得七零八落。
未时三刻,金兵的撞车终于撞开了冻裂的城门。
完颜宗翰的马槊最先挑开城门洞里的鹿角拒马,槊尖挑起的棉门帘上还沾着宋军灶间的面疙瘩——显然守城兵卒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他勒马踏过门槛时,马蹄踩碎了门后一口盛满滚油的铁锅,沸油溅在冰面上作响,腾起的油烟里浮着半片冻硬的蒸饼。
完颜宗翰踏着城头积雪步入朔州衙署。
大堂前的铜缸里冻着半缸血水,几只乌鸦在残旗上呱呱乱叫,旗角大宋朔州的题字已被刀劈作两半。
他蹲身拾起块带血的箭镞,指尖触到箭杆上刻着的宣和七年制,忽然冷笑出声。
衙署后院的井台边,几名金兵正从枯井里打捞尸体,井绳摩擦井口的声响在空城里格外刺耳。
完颜宗翰走到照壁前,见那上面用朱砂写的忠君报国四字已被血污浸得模糊,墙角堆着的宋军号衣上,字兵牌还在寒风中晃悠。
他解下腰间酒囊灌了口马奶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胡须上结成冰珠,恰如此刻悬在朔州城垛上的串串冰凌,在初阳下闪着冷冽的光。
城楼上的字旗被金兵的环刀砍断旗杆时,恰好落在西街包子铺的蒸笼上。
完颜宗翰望着旗角上冻住的血手印,忽然抬手扯下头盔系带,让冰冷的雪粒子砸在自己汗湿的额角。
他身后的金兵正将朔州府衙的铜钲掼在地上,钲面上宣化承流的刻字被马蹄踏得模糊,倒像是被血水浸过的残碑。
宣和七年十二月庚子日的申牌时分,完颜宗翰在朔州城头上埋下刻着大金西路军的界石。
他用佩刀削去界石上的冰棱时,刀锋划开的痕迹里渗出暗红汁液——那是死在城下的宋兵血渍,被严寒封存在石头缝里,此刻随着界石入土,恰似给这苍茫北国埋下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