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总抢在最险处——方才一块炮石砸在旁边垛口,碎石溅得他额角淌血,他抹了把脸,抓起身边百姓递来的滚木就往城下砸,木头上还留着老木匠特意凿出的尖刺,砸在金兵头上时,“咔嚓”
一声脆响混着惨叫传上来。
“爹!
这儿的箭快用完了!”
他朝王禀喊,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没半分惧色。
王禀扔给他一捆羽箭,箭杆上刻着“太原军器监”
的小字,是宣抚使李纲督造的。
“省着用!”
他自己却抽出腰刀,刀光劈断一支射向张孝纯的冷箭,“爹教你的盾阵,忘没忘?”
,王荀咧嘴笑,血顺着下巴滴在甲胄上:“早刻在骨子里了!”
张孝纯望着这对父子,忽然弯腰搬起一块城砖,往城下狠狠砸去。
砖角撞在金兵的头盔上,出脆响,他鬓角的白被风吹得乱舞,却朗声道:“太原是大宋的要地,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军民的呐喊声撞在城墙上,震得砖缝里的草籽都在抖。
金兵的攻势一波猛过一波,像涨潮的海水拍打着礁石,可太原城这道礁石,被箭矢凿得蜂窝般,被巨石砸得裂纹遍布,却始终立在秋风里,城头上的“宋”
字旗虽已褪色,却被无数只手擎着,在尘烟中猎猎作响,比任何誓言都更响亮。
城楼下,完颜粘罕的士兵正扛着撞车猛撞城门,撞木上裹着的铁皮撞在门闩上,出“哐当”
巨响,震得门楼里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张孝纯扯开嗓子喊:“太原的父老!
城在人在,城破……咱们就跟这城墙一块碎!”
他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投进沸腾的油锅,城墙上顿时爆出雷鸣般的呼应——卖菜的老王头正抱着块磨盘大的石头往垛口挪,儿媳妇在后面推,两人脚下的血水里混着菜籽油的香;绣坊的姑娘们把攒了半年的丝线缠在箭杆上,说要让金兵瞧瞧太原的颜色;连半大的孩子都提着水桶往城楼上跑,桶沿晃出的水洒在台阶上,映出天上被硝烟撕烂的云。
日头偏西时,完颜粘罕的抛石机又砸塌了一段女墙。
王禀扑过去时,被碎石埋了半截腿,王荀疯了似的扒开石块,见父亲裤腿已被血浸透,却仍攥着半截断矛:“别管我!
让民壮把火药桶推过来!”
张孝纯蹲下身,用袖子擦去王禀脸上的灰,指腹触到他颧骨上的伤疤——那是上次随王棣守太原时留下的,如今又添了新伤。
“老伙计,撑住。”
他声音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