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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最后的坚守(2 / 3)

的麻筋,嚼在嘴里能硌出血——可城头上的人还是抢着嚼,嚼着嚼着,眼泪就混着血沫往下掉,谁都知道,这是最后一点能填肚子的“荤腥”

了。

城头的残砖被风啃得更薄,像老卒脸上的皱纹一层层深下去。

日头落了又升,从寒鸦背上爬过,又从断箭尖上坠下,算来从靖康元年正月,完颜粘罕那厮头次领着金兵围了这城,到如今九月秋深,汾水都结了薄冰,竟已熬了二百五十多个日夜。

二百五十天,足够城外的野草枯了又青,青了又枯;足够城头的箭垛被炮石砸平了七回,又被民壮用碎砖垒起七回;足够王禀战袍上的破洞补了又破,破了又补,最后连补丁都找不着像样的布——只能用撕烂的旌旗碎片,红的是血,青的是霉,倒像幅染了风霜的画。

二百五十多个日夜啊。

正月里城根的冻雪还没化,民壮们扛着滚木呵出白气;三月里汾河开冰,流的水都带着血;六月里蝉鸣最盛时,城头的箭雨比蝉声还密;如今九月霜风起,连蝉尸都成了稀罕物,城砖缝里的草早被连根嚼尽,只剩些断箭插在土里,像一排排瘦骨嶙峋的碑。

粮?早断得连仓廪的老鼠都饿死了。

最后一点糠皮早已分完,如今城根下刮土的瓦刀都钝了,刮不动半粒谷壳。

援?雁门关的方向望穿了眼,别说官军的旗号,连只送信的鸽子都没飞过。

城头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少。

早先东城楼的民壮队,三十七个汉子,如今只剩卖豆腐的张老汉一个,还拄着根断矛,站都站不稳,嘴角挂着白沫——那是啃树皮啃的。

西城箭楼的兵卒,原先是百八十号,现在凑不齐二十个,连李三儿前几日还能挥刀劈云梯,此刻蜷在箭楼角。

巷子里的哭声也稀了。

早先谁家没了人,总有妇人哭天抢地,如今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有户人家,爹娘饿毙了,两个娃娃靠着墙根,手里攥着半块马骨,眼睛闭着,嘴角却带着点笑,像是梦见了开春时娘煮的米汤。

王禀站在西城楼,望着满城的残垣断壁,甲胄上的血痂结了又裂,裂了又结,像城砖上反复绽开的血花。

手里的铁枪拄在地上,枪尖没进城砖半寸。

他数过城头的幸存者,十个里能站直的不过一两个,眼神却都像淬了火的铁——哪怕断了腿,断了臂,也瞪着城外的金营,仿佛要把那联营烧出个窟窿。

十成里去了八成,剩下的两成,也都只剩口气吊着,眼里的光比残烛还弱。

可风过处,那面破得只剩“宋”

字半边的旌旗,还是有人用无力的手拽着,不让它倒下。

他摸了摸怀里那双全是针脚的布鞋,鞋底的线早就磨断了,却还带着点野菊的淡香。

那穿红袄的小姑娘,怕是也……王禀喉间紧,转头望向城外,金营的灯火像鬼火,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二百五十天,这城像块被反复捶打的铁,虽已千疮百孔,却还没断成碎块。

风卷着“呜呜”

的声,不知是城在哭,还是剩下的人在喘。

二百五十多个日夜的坚守,粮尽了,援绝了,人也去了十之八九,可这城的脊梁,还在断砖残垣里挺着,像王禀身上那件磨破了的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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