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噗”
的一声闷响;枪捅进肉里,“滋”
的一声溅出血;有人倒下时,总有人伸手去拽,拽不动的,便踩着他的尸身往前冲,嘴里吼着“杀”
,声音哑得像破锣,却比金兵的嘶吼更烈。
从巷尾到开远门,不过三里地,他们却走了一个时辰。
石板路上的血积了半寸,踩上去“咕叽”
响,像踩着满地的碎心。
有个老兵的肠子拖在地上,他却用短矛挑开迎面的刀,吼着“总管先过”
,直到被三支枪刺穿,才轰然倒下,眼睛还望着城门的方向。
王禀的后背又添了两道刀伤,血顺着脊梁往下淌,浸透了战袍下摆,在地上拖出一道红痕。
他右腿被长矛划了个口子,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偏不肯慢——右手挥刀劈向金兵的咽喉,刀风里带着他粗重的喘息,竟比金兵的嘶吼还响。
李三儿用断刀撑着,一瘸一拐地护在他左后方,后背替他挡了半支冷箭,箭头从他肩胛骨穿出,他却哼都没哼,只反手一刀砍断了放箭金兵的手腕。
这支只剩几十来人的队伍,像一截烧红的铁,在金兵的黑潮里硬生生凿出条路。
有人断了腿,就被同伴架着;有人没了兵器,就用牙齿咬、用石头砸;有人中了箭,箭杆还在颤,手里的刀却没松。
他们的衣袍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红的血、黑的烟、灰的土糊在一处,只有眼里的光,比开远门上的残旗还烈。
离开远门还有半条街时,王禀的左臂又中了一枪,枪尖穿透了胳膊,他闷哼一声,却借着枪杆的力道,将身前的金兵踹飞出去。
那金兵撞在墙上,滑下来时,王禀已拔出那枪,反手掷出,刺穿了另一个金兵的胸膛。
“到了!”
有人嘶吼,指着前方那扇残破的城门——开远门的门轴早被撞断,门板斜斜挂着,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
开远门的城楼早塌了半边,匾额“开远”
二字被炮火熏得只剩个“开”
字,像只睁着的眼,望着城外的尘烟。
金兵在这里布了重阵,盾墙如铁壁,箭雨从墙后泼下来,带着哨音扎进残兵的皮肉里。
王禀喘着粗气,扶着墙站稳,身上的伤口少说也有三十来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门槛上,晕开一片。
他望着身后跟着的几十来个血人,又回头看了眼巷子里涌来的金兵,突然笑了——那笑混着血沫子,像哭,又像怒。
“杀!”
他举刀指向城门,刀上的血珠甩出去,落在一个少年兵的脸上,那少年抹了把脸,举着短矛就往前冲。
金铁交鸣的脆响、骨头碎裂的闷响、临死的惨嚎在开远门前炸开,像一场迟来的雷。
王禀的刀越来越沉,眼前开始黑,却偏死死盯着涌来的金兵——他知道,自己退一步,身后的人就少一分生机;自己倒下去,这城最后的气,怕是就散了。
风卷着城楼上的残旗,“哗啦啦”
地响,像在替他们喊杀。
王禀的刀又劈出去,这一次,却慢了半分,金兵的弯刀趁机划向他的脖颈——他猛地偏头,刀从脸颊擦过,带起的血珠溅在开远门的门匾上,把“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