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进退;夜里便在帐中铺开地图,指尖划过隆德府的方位,甲套上的冰碴簌簌落在图上,竟似要将那城池戳穿。
二十九日黎明,隆德府的城楼已在前方显出模糊轮廓。
隆德府的城楼刚在晨光里显出灰影,先锋营的铁骑已如黑潮般涌至城下。
守军尚在城头呵手取暖,城下已飞矢如蝗,玄色身影如潮水般涌至墙根。
城头守军方要鸣锣示警,早有数十名金兵张弓搭箭,箭矢破空声锐如裂帛,将那几名哨兵射得翻落城下。
粘罕在后军看得清楚,冷哼一声,隆德府外忽起号角,如苍狼夜嗥。
守军闻警,城上旌旗乱舞,刁斗上的守军弓上弦、刀出鞘,却挡不住那股自威胜军一路烧过来的悍勇气焰。
粘罕勒马于城下百步外,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他按刀的手骨节泛白,目光如鹰隼掠过上城垛。
马鞭向西一指,“攻!”
一声低喝,比寒风更冷。
刹那间,金军阵中投石机绞盘骤转,巨石带着呜咽破空,砸得城楼砖石迸飞;攻城槌如怒龙摆尾,“咚”
的一声撞在城门上,木屑飞溅。
各种攻城器械紧随而上,金兵个个如壁虎附墙,刀光在晨光里划出冷弧,与城头滚木礌石相击,溅起火星点点。
云梯如蚁附墙,甲士们踩着同伴肩头攀援,刀劈斧砍,将城上滚木礌石格得粉碎。
守军箭矢如雨,却穿不透金军铁甲,呐喊声、金铁交鸣声、城砖碎裂声混在一处,竟盖过了风声。
云梯甫立,便有金兵踏雪而上,铁爪抠入砖缝,带起一串冰屑;冲车撞门之声,沉闷如雷,震得城砖簌簌直落。
守军虽奋力抵抗,怎禁得住这路刚破威胜军的虎狼之师?未及午时,城门已被撞开,玄色洪流涌进城去,厮杀声、哭喊声混着北风,竟将日头也衬得昏黄了。
南城角楼忽一声巨响,竟是被金军撞木生生撞塌了半面。
粘罕眼中寒光一闪,提缰便冲,身后甲士如黑潮涌进缺口。
城上守军虽死战,却挡不住这股带着威胜军血火气的锐锋,不多时,城楼上火起,守军旗帜倾颓,隆德府的牌匾被乱兵劈落,摔在冻土上裂成数块。
粘罕立马于百步之外,见城门被撞开一道裂口,玄甲士兵如黑鱼入穴般钻了进去,嘴角那抹冷硬弧度更甚——他腰间弯刀尚未出鞘,此城已破。
粘罕策马入城时,正见几名金兵将府衙大旗扯下,换上黑底金狼旗。
那狼头在风里猎猎作响,似在嘲笑这府城的不堪一击。
完颜粘罕勒住马,看了一眼地上渐凝的血冰,调转马头——前路,便是盟津。
未及半日,隆德府城头便换了黑底金狼旗。
粘罕立在府衙前,靴底踏着未干的血渍,抬头望了眼西天残阳,那点暖意落在他玄甲上,竟似被冻成了冰。
“备船,渡盟津!”
军令传下,西路军不及休整,大军旋即转向东南,直趋黄河渡口。
西路军将士推着缴获的舟楫奔至黄河岸边。
盟津渡口处,黄河水正结着薄冰,被北风刮得“咔咔”
作响。
渡船早被先锋夺下,盟津岸边,冰层初结,却被先行抵达的金军凿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