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东路军的营寨已从东北角铺过来,与西路军的营帐在城南连成一片,像两只巨手,把整座城攥在了掌心。
“第一次……第一次他们就没敢碰南城。”
旁边的少年兵小柱子牙齿打颤,他是第一次守城,脸上还带着冻伤的红。
赵癞子没吭声,只想起第一次围城时,南薰门的守将还敢带着人出城砍柴,如今连探出头往南望一眼,都能看见金军游骑在三里外的坟包上立着,铁甲的寒芒比雪光更刺目。
北城的喊杀声,从昨夜就没停过。
斡离不的东路军像是憋了股劲,撞车撞得北城根“咚咚”
响,箭雨密得能把天空钉成筛子。
守城的宋兵早没了第一次时的悍劲,甲胄破的破、缺的缺,不少人裹着百姓捐的棉袄,握着锈得快断的枪杆,在城头东倒西歪——第一次还能从仓库里搬出新箭,如今箭簇都得用断刀磨尖了凑数。
西城的情况更糟。
粘罕的西路军像是带着太原城头的焦火气,一到就把云梯架在了新郑门。
赵癞子昨夜轮岗去西城帮忙,看见金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玄铁枪的枪尖在雪光里闪着红,那是刚从宋兵胸膛里拔出来的。
城上的宋兵泼下的不是滚油,是掺了冰碴的冷水,砸在金兵甲胄上“噼啪”
响,却连人家的脚步都拦不住——第一次围城时,斡离不的兵可没这么疯。
最让人心头凉的是东城。
第一次时,东城外的汴河上还有渔船往来,偶尔能收到南岸的消息。
如今河面早冻成了冰,金军在冰上凿了洞,插满了尖桩,桩上挂着想从水路逃出去的百姓尸,冻得硬挺挺的,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糖葫芦。
东城的守将是个老将军,第一次围城时总说“东边水网密,他们过不来”
,今早却听说他在箭楼里用腰刀抹了脖子,血冻在楼板上,红得黑。
南薰门的风突然紧了,卷着远处的号角声撞过来。
赵癞子抬头,看见城外的雪地里,一队金军骑兵正沿着护城河巡逻,马蹄踏碎冰壳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为的骑兵举起狼头幡,幡角扫过结冰的河面,惊起几只水鸟,却飞不出多远,就被暗处射来的冷箭钉在雪地里。
“没处跑了。”
小柱子突然哭出声,“四面都是……都是他们的人。”
赵癞子摸了摸怀里的半截冻饼,那是昨夜从死人身上捡的。
第一次围城时,他还盼着城外的勤王军,如今连风都绕着金营走,别说勤王军,怕是连只鸟都飞不进来了。
城根下的冰土里,埋着前几日想从南城挖地道突围的士兵,此刻冻土裂开的缝里,正渗出暗红的血,在雪地里晕开一小片,很快又被新雪盖住。
四面的金狼旗,在风雪里猎猎作响。
东路军的狼旗张扬,西路军的狼旗沉猛,此刻交相辉映,把汴京裹在中间,像裹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里。
网外的铁蹄声越来越近,网内的呼吸越来越弱——第一次围城时那点侥幸的暖,早被这四面合围的寒,冻成了彻骨的绝望。
赵癞子把冻饼塞进小柱子手里,自己抓起那杆锈枪。
枪杆冰得刺骨,可他知道,这城,这四面的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