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轮廓:前排骑士的铁盔上凝着霜,肩甲的兽吞口挂着冰碴,马蹄踏过冻土的闷响,竟似敲在每个人的心跳上,一下,又一下,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金东路军……是完颜斡离不的旗!”
不知哪个老兵嘶声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哭腔。
果然,那片军阵中央,一面玄色大旗正破开风雪。
旗面绣着狰狞的金狼,狼眼用赤线绣就,在铅灰色的天光下,竟像淬了血般瘆人。
旗竿顶端的铁矛挑着半片残破的宋字小旗,那是从前些天攻破的胙城上拔下的,此刻在风中抖索,像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旗旁,一骑战马格外醒目。
马上人身披亮银锁子甲,外罩玄色披风,披风下摆扫过马腹,沾着的雪沫被马蹄扬起的劲风卷落。
他头戴鎏金盔,盔顶红缨在风雪里跳荡,恍若一团不灭的野火。
那张脸藏在盔沿的阴影里,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在风雪中愈显得深邃的眼——正是完颜斡离不。
他勒住马缰,战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冰地上刨出几道白痕。
斡离不抬手按住盔沿,目光缓缓扫过汴京城垣。
城墙虽高,垛口后却人影稀疏,那些露出半截的宋兵,眼神里的惊惧比这漫天风雪更甚。
他嘴角似乎牵了牵,却没笑出声,只淡淡抬手。
身后的传令兵立马扬旗。
刹那间,甲叶相击的脆响陡然变密,东路军的阵列如潮水般向护城河推进。
前排的盾兵“哐当”
一声将铁盾扎入冻土,盾面的尖刺朝上,组成一道黑沉沉的铁墙;后排的弓弩手已张弓搭箭,箭镞蘸了雪,在光线下闪着淬毒般的寒芒。
城头上,宋兵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们看清了,那些骑士的铁靴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甲缝里嵌着干枯的草屑——那是怀州、胙城的血,是千里沃野上无数亡魂的痕迹。
斡离不的目光终于落在南熏门的城楼,那双眼睛里没有波澜,却比关外的寒风更能冻裂人的骨头。
“咚——咚——咚——”
东路军的战鼓擂响了。
鼓声混着风雪,撞在汴京的青砖城墙上,又弹回来,在旷野里回荡。
城砖缝里的残雪被震得簌簌掉落,像在为这座孤城垂泪。
腊月十五的午后,完颜斡离不的东路军终于抵至汴京城下。
玄色的军阵如一条冰封的巨蟒,盘在护城壕外,金狼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宣告着靖康的寒冬,才刚刚开始。
彤云低垂,汴京城头的积雪又厚了三寸。
靖康元年腊月十六的朔风卷着雪粒,打在城砖上噼啪作响,恰如城外金军甲叶相击的寒声,一声声敲碎了宋人的胆。
这风,比昨日更烈,卷着鹅毛大雪,将汴京城外的旷野搅成一片混沌。
南熏门城楼的角铃被风扯得呜咽作响,像无数冤魂在风雪里哭号。
城头上的宋兵还未从昨日金狼旗压境的惊惧中回过神
城门内侧已响起杂乱的甲叶碰撞声——何栗披了件不合身的明光铠,腰间悬着柄从未沾过血的宝剑,被亲兵簇拥着,踉跄登上点将台。
“诸位将士,”
他的声音被寒风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