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铁山,甲叶碰撞声里混着蛮语呼喝,像极了传说中吞噬人命的幽冥巨兽。
王棣猛地挺枪,虎头湛金枪在昏暗天光里划出道冷冽的弧线,枪身映出他胸甲前“山河”
二字的刺绣,墨色已被血热气熏得烫:“列偃月阵!”
令旗挥动的刹那,杨再兴已提着银枪冲在最前。
他座下战马是从金军手里夺来的汗血宝马,此刻前蹄人立而起,嘶鸣声刺破风幕。
“太原王禀的账,今日该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吼声未落,银枪已化作一道流光,枪尖挑着的风都带着锐啸,第一个撞进金军前锋。
只听“铛”
的一声巨响,枪尖与铁浮屠的头盔相撞,火星迸起三尺高。
那金军骑士连人带马被震得倒退三步,喉头却已飙出鲜血——枪尖竟从甲胄缝隙里钻了进去。
杨再兴手腕一翻,银枪搅出个银弧,周遭三名金军的咽喉同时飙出血箭,尸身从马背上栽下来时,甲胄撞击冻土的闷响,像砸破了三口空棺。
王棣在阵中看得分明,虎头湛金枪忽然指向左侧:“许青听令!
带刀盾营护左翼,朱淮听令!
弓弩营放箭压制!”
他话音刚落,骑兵营已在王忠的率领下撞进敌阵,骑枪枪杆横扫处,两名金军骑兵连人带甲被扫得飞起来,撞在后面的铁浮屠阵上,竟撞出个缺口。
朱淮指挥着弓弩营挽弓搭箭,箭雨破空而来,密密麻麻钉在金军铁甲上,大多被弹开,却也有几支刁钻的箭簇射穿了护眼甲片。
惨叫声里,王棣突然拍马冲出,虎头湛金枪直劈一名金军百夫长。
那百夫长举斧格挡,枪刃与斧柄相交的瞬间,百夫长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虎口迸裂,斧头脱手的刹那,枪芒已如匹练般扫过他脖颈,滚烫的血喷了王棣满脸。
“大哥当心!”
杨再兴的吼声突然炸响。
王棣只觉后颈一凉,猛地侧身,一支狼牙箭擦着他咽喉飞过,钉在身后的盾车上,箭尾兀自嗡嗡作响。
他回枪时,正见杨再兴的银枪如灵蛇出洞,将那放冷箭的金军射手连人带弓挑在半空,枪尖甩动间,尸身撞翻了五名金军骑士。
这场恶战从辰时杀到未时,颍昌府外的麦田被马蹄碾成烂泥,混着血变成暗褐色的浆糊。
王棣的玄色锦袍早已被血浸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胸口“山河”
二字的刺绣在汗水中胀,像是要从皮肉里跳出来。
他忽然注意到杨再兴肩头的旧伤又裂了,鲜血顺着银枪往下淌,在枪杆上积成暗红的溪流,却丝毫没减慢他出枪的度。
“杨某杀够了!”
杨再兴突然一声长啸,银枪舞成个浑圆的银球,枪影里不断传出骨骼碎裂的脆响。
他座下战马已中了三箭,却依旧往前猛冲,直到前腿一软栽倒,杨再兴竟借着惯性凌空跃起,银枪直刺金军阵中那面黑色狼旗。
“那是金军统制的亲卫旗!”
王棣心头一震,虎头湛金枪反手震开袭来的长枪,催马跟上。
金军士兵的刀光与王棣的枪影在半空交织,王棣与杨再兴像两道闪电劈开铁浮屠的洪流。
当杨再兴的枪尖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