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嵌进纸里:“襄阳城,不是让这种人糟践的。”
王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寒厉。
他掂了掂断弓,竹片上的黄沙早被夜露浸硬,竟透着点刀锋似的冷:“去府衙。”
一行人往府衙走,街上百姓见了他们,先躲后凑,有胆大的偷偷指认方向,眼神里的怨愤像压不住的火。
府衙门口的亲兵穿着不合身的甲胄,腰间挂着抢来的玉佩,见了杨再兴的滚银枪,竟齐刷刷往后缩,没一个敢拦。
一进大堂,就见正中太师椅上坐着个穿紫袍的人,正是郭京。
他领口歪着,袖口沾着油渍,手里把玩着个玉如意,见了王棣等人,眼皮都没抬:“哪来的乡野匹夫,敢擅闯府衙?”
椅旁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簇新的龙纹锦袍,却抖得像筛糠,脸白得没血色——正是那赵家宗室。
少年见了王棣的断弓、杨再兴的白甲,眼里刚透出点希望,就被郭京一个眼刀瞪回去,嘴唇动了动不敢作声。
“乡野匹夫?”
王棣上前一步,断弓磕在青砖上,“笃”
的一声竟让郭京惊得手抖。
他声音裹着杀金兵的戾气:“郭道长,汴京陷时你弃城而逃;到了襄阳,你假传圣旨、私挟宗室、刮粮害命——李百户的头还挂着,你倒说说,是谁像逆贼?”
郭京脸色红白交加,猛地拍椅扶手:“你血口喷人!
我有圣上口谕!
来人啊!
拿下这些反贼!”
喊了半天,门口亲兵没一个进来,反而传来几声闷响——原是杨再兴早让张铁牛制住了外头的人。
郭京这才慌了,从椅上滑下来想躲,却被王棣一把揪住后领,像提小鸡似的拎起来。
他手脚乱踢:“你敢动我!
我是朝廷命官!”
王棣眼神更冷,腕骨旧伤虽痛,手却没松半分:“你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也配称朝廷命官?”
手臂一扬,他将郭京掼在青砖地上。
郭京刚要爬,王棣已上前一步,右脚重重踩在他胸口,只听“咔嚓”
一声脆响,郭京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嘴角涌出血沫。
王棣低头看着他,声音沉得像铁:“李百户的仇,百姓的仇,今日先拿你抵了!”
郭京眼珠瞪得溜圆,手指抓着王棣的裤脚,身子却渐渐软了下去。
那赵家宗室见郭京死了,腿一软就跪了,哭腔里带着解脱:“将军……我是被他逼的!
我根本不想当皇帝……”
王棣弯腰扶他起身,语气稍缓:“只要你真心为赵宋、为百姓,我们不会为难你。”
杨再兴走上前,滚银枪枪尖在郭京尸身上拨了拨,冷声道:“这种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张铁牛啐了口,拳头砸在掌心:“杀得好!
往后襄阳再不能让这种人坏了大事!”
风从府衙门外吹进来,卷着残叶落在郭京的紫袍上,那袍子沾了血,倒比王棣等人的旧甲更显肮脏。
王棣攥着断弓,望向窗外——残阳正沉在襄阳城头,把天边染得通红,像在为这刚除的祸害,也为往后的硬仗,添了抹悲壮的色。
朔风裹着雪粒,刀子似的刮过押解队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