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苍白。
此刻,十匹快马已冲出应天城门,蹄声踏碎端午的寂静,朝着鄂州方向疾驰而去。
圣旨卷在骑士怀中,随着马蹄颠簸,仿佛承载着这座城池,乃至整个南渡大宋,一丝微弱却又滚烫的希望。
府衙大殿内,信使马蹄声渐远,黄潜善、汪伯彦二人望着殿外扬起的尘土,脸色阴沉如墨,袖中双手早已攥得白。
赵构却似未察二人怨怼,目光从远去的马蹄印上收回,落在案头那方“建炎御宝”
上,指尖倏然顿在尚未凝干的朱红印泥上,忽的轻叹了一声。
“张邦昌之事,也该了断了。”
他声音不高,却如殿外骤起的凉风,瞬间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几分喧嚣。
黄、汪二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即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
汪伯彦率先敛去脸上的阴鸷,躬身道:“官家圣明,张邦昌昔年依附金人,僭越称帝,本是不赦之罪,官家如何处置,臣等无有不从。”
话虽恭顺,眼底却藏着几分期待——他素知张邦昌与李纲积怨颇深,若赵构严惩张邦昌,倒是能给即将赴任的李纲再添几分威势,可若处置从轻,或许能借张邦昌牵制李纲,倒也合了他们的心意。
赵构缓缓抬手,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出“笃、笃”
的轻响,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殿外艾草的气息顺着窗隙钻进来,混着案头雄黄酒的辛辣,竟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
他想起靖康之变后,张邦昌被金人强立为“伪楚”
皇帝,虽不过三十三日便自行退位,捧着传国玉玺赶赴济州献予自己,可这“僭主”
之名,终究是根扎在朝野人心头的刺。
“左相之位,他不配再坐。”
赵构忽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敲在扶手上的指尖也猛地一顿。
黄潜善袖中手指猛地蜷缩,指甲掐进掌心——他本想借机将张邦昌彻底打落尘埃,可赵构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二人,又道:“但他献玺有功,且伪楚之事,多是金人逼迫,非其本心。
若严惩过甚,恐寒了那些暂附金营、仍心念大宋之人的心。”
这话一出,黄、汪二人心中大石落地,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得意。
黄潜善忙躬身应和:“官家深谋远虑,臣不及也。
如此处置,既正了纲纪,又显了陛下仁厚,实乃万全之策。”
赵构微微颔,不再多言,扬声唤来内侍:“拟旨!
罢张邦昌左相之职,特封太保、奉国军节度使,晋爵同安郡王,赐第于应天城外,许其入朝议事,却不得干预军政要务。”
内侍捧着纸笔上前,笔尖划过黄绢,沙沙作响。
黄潜善望着那不断延伸的墨迹,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太保虽是虚职,奉国军节度使也无实权,可这“同安郡王”
的爵位,却让张邦昌成了朝堂上一尊特殊的“摆设”
。
日后李纲入朝,见张邦昌仍居高位,必心有不满,二人若起冲突,他们便可坐收渔利。
汪伯彦也想得通透,脸上堆起笑容,连连称赞官家“恩威并施,震慑朝野”
。
唯有赵构,望着案头那方“建炎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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