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一时糊涂……张邦昌当年以权势相逼,臣妾……臣妾不敢不从……他确实说过……说过御驾之事……臣妾罪该万死,求官家开恩啊!”
供词很快递到御书房。
赵构看着纸上李氏画押的字迹,又想起先帝蒙尘、二圣北狩的屈辱,怒火更盛,猛地将供词摔在地上,厉声道:“张邦昌这逆贼!
朕饶他一命,他却不知悔改,竟敢如此放肆!
传朕旨意——赐死张邦昌!
即刻差人前往潭州,监斩之后,将其罪状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传旨的侍卫领命时,见赵构站在烛火下,眼底的寒芒比诏狱的石壁还要冷,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宫墙,几片枯叶飘进御书房的窗棂,落在那摊泼洒的茶水上,似在为那僭逆之臣,送了最后一程。
侍卫的脚步声迅远去。
赵构站在案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胸口仍在起伏。
烛火在他身后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竟带着几分帝王不容侵犯的威严——这一次,他再没了半分犹豫,只因张邦昌触碰的,是大宋的底线,更是他身为帝王的逆鳞。
赐死张邦昌的消息刚刚送出,檐角铜铃还在风中荡着余响。
次日朝堂上,李纲捧着卷泛黄的《两河舆图》跨步上前。
晨光透过窗棂,在他霜白的须上镀了层淡金,舆图展开时簌簌作响,两河地域用朱砂勾得分明——河北的太行山脉如卧龙盘亘,山脊处标着数十处红圈,是金军屯兵的要害;河东的汾水似银带蜿蜒,沿岸密密麻麻的墨点,皆是百姓自组织的抗金义寨。
“官家!”
李纲的声音撞在盘龙柱上,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落进案上茶盏,“金人虽暂退,却在两河布下暗桩,若不趁此时固结民心、整饬军备,他日铁骑再至,便无险可守!”
他指节叩在“真定”
“太原”
两处,声响清脆如击玉,“河北乃汴梁屏障,河东为粮道咽喉,臣请设官经略,联结军民,共筑抗金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