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总管太监王继恩提着宫灯走进来,昏黄的灯光映着他脸上的褶子,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李相公,官家请您即刻入宫,说是有要事商议。”
李纲心头一动,起身整理了一下朝服,笏板内侧“复土”
二字硌得掌心疼。
他跟着王继恩往内宫走,宫道两侧的宫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此刻摇摆不定的朝局。
养心殿内,烛火跳动,龙案上摆着一盘刚呈上的水晶肘子,油光锃亮,却没动过几口。
赵构坐在龙椅上,见李纲进来,起身走下台阶,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相公,白日里殿上之事,朕语气重了些,你莫往心里去。”
李纲躬身行礼:“臣不敢。
官家心系社稷,臣只是忧心中原安危,言语间若有冒犯,还望官家恕罪。”
“朕知道你是为了大宋好。”
赵构引着他在侧席坐下,内侍奉上新沏的龙团茶,茶香袅袅,却暖不透殿内的寒意,“这些日子,你为了新军操练、南阳城防,日夜操劳,朕都看在眼里。
黄潜善、汪伯彦虽主张巡幸东南,却也只是担心朕的安危,并非贪生怕死。”
李纲端着茶盏,指尖冰凉:“官家,臣并非质疑黄、汪二位大人的用心,只是中原乃大宋根基,一旦放弃,民心离散,再想收复,难如登天。
臣昨日收到河北转运使的奏报,说真定府的百姓已自组织乡勇,日夜操练,就盼着朝廷能派兵马北上——他们若得知官家要巡幸建康,怕是会心寒啊!”
“朕何尝不知?”
赵构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可金人在沧州、景州集结兵马,旦夕之间便可南下。
南阳无险可守,朕若留在那里,一旦有失,大宋便没了主心骨。
李相公,你是国之柱石,该明白‘保全皇室,才能图谋将来’的道理。”
李纲起身,再次躬身:“官家,臣愿以全家性命担保,率部驻守南阳!
宗将军、张所将军也愿领兵护驾,只要官家留在中原,河北、河东的兵马定会奋勇杀敌,金人虽强,也未必能突破我军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