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乡汤阴。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便见村子里一片狼藉——烧焦的房屋冒着黑烟,路边躺着乡亲们的尸体,几个幸存的老弱妇孺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得吓人。
他疯了般冲向自家的小院,却见母亲姚氏正抱着年幼的儿子岳云,妻子李氏护在一旁,三人躲在柴房的地窖里,才侥幸逃过一劫。
“鹏举!
你可算回来了!”
姚氏见他平安归来,泪水当即滚落,却强撑着站起身,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没受伤吧?平定军……是不是真的没了?”
岳飞跪在母亲面前,声音哽咽:“娘,孩儿无能,没能守住平定军……金军势大,咱们的人拼到最后一刻,还是败了。”
他想起战场上的惨状——战友们的鲜血染红了护城河,金军的马蹄踏过同伴的尸体,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金人的狞笑与同胞的惨叫,心口便如被巨石压住般难受。
这几日,他每日都到相州城门口徘徊。
官府招募义士的告示,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字都似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疼。
他恨金人,恨他们毁了自己的家园,害了自己的乡亲,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阵,杀尽那些侵略者;可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既能握枪杀敌,也能为母亲端茶送水,为妻儿遮风挡雨。
如今母亲年近六旬,身体本就不好,岳云才刚满五岁,李氏柔弱,若自己投军而去,金兵再来,他们娘仨该如何自保?
“壮士?”
刘浩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岳飞猛地回过神,才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招募点前。
刘浩走上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长枪上,又扫过他身上隐约可见的伤疤,沉声道:“看你这模样,倒像是打过仗的人,为何只站在一旁,不报名投军?”
岳飞握紧长枪,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他想说自己要守着家人,却又觉得这话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战友,对不起家乡的乡亲;他想说自己要去杀金兵,可一想到母亲担忧的眼神,又满心愧疚。
刘浩见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催促,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如今这世道,谁没有家?谁不想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你看看城门外那些流民,看看咱们相州城的守军——若没人去前线拼命,咱们的家,迟早都要被金人踏平!
到时候,别说守着家人,连祖坟都保不住!”
这话如重锤般砸在岳飞心上,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可转瞬又被愁绪取代。
他对着刘浩抱了抱拳,声音沙哑:“将军所言,晚辈都懂。
只是家有老母妻儿,实在放心不下……”
“鹏举!”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坚定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岳飞回头一看,只见母亲姚氏在妻子李氏的搀扶下,正缓缓走来。
姚氏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布衫,头用一根木簪挽着,虽面带病容,眼神却格外明亮。
她走到岳飞面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必担忧我和妻儿,方才我已与你媳妇商量好了,待你投军后,我们便带着云儿去乡下的亲戚家暂避,等你打退了金兵,咱们再团聚。”
“娘!”
岳飞眼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