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道“相公此去暂避锋芒,吾等在京必为复土大计奔走,待他日官家醒悟,再迎相公归朝”
,可如今,这两位满腔热血的义士,竟已化作刑场上的一抔黄土!
“官家……黄潜善……汪伯彦……”
李纲扶着木柱,咬牙念出这几个名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满是痛心与绝望。
他曾以为,只要守住北伐的火种,总有一日能劝得官家回心转意,可如今,忠臣遭斩,奸佞当道,这大宋的复土之志,竟要葬在自己人的刀下!
瘦马似也感知到主人的悲恸,低低地嘶鸣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李纲的手背。
李纲缓缓抬手,抚摸着马鬃,目光扫过官道尽头——那是通往常州的方向,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去处。
他深吸一口气,将怀中那卷还带着宣纸温度的开封捷报紧紧攥在掌心,指腹摩挲着上面“收复太康、亳州”
的字样,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滚落,砸在捷报上,晕开一片墨痕。
“少阳、德明,是我害了你们……”
他对着建康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嘶哑,“你们放心,只要李某一息尚存,复土还都的念头,便绝不会断!
只是今日,这朝堂已容不下我,唯有暂退常州,再图后计。”
说罢,他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紧,瘦马踏着落叶,缓缓朝着常州方向行去。
秋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似在为逝去的义士呜咽;官道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如同一双双不甘的手,抓不住这破碎的山河。
李纲坐在马背上,背脊依旧挺直,可那双曾满是坚定的眼眸里,却多了几分沉沉的疲惫——他知道,前路漫漫,往后的每一步,都将走得比以往更难。
秋风卷着枯叶,一路从临安府外的官道吹向相州城,却吹不散这座边城上空弥漫的血腥气。
城门口的守军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城门洞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贴着官府招募义士的告示,红纸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上面“抗金保土”
四个黑字,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刺眼。
武翼大夫刘浩身披玄色锁子甲,腰悬一把镔铁长刀,正站在城楼下的招募点前,目光扫过排队的人群。
这些人里,有面黄肌瘦的农夫,有握着生锈柴刀的猎户,还有几个穿着破烂军服的溃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惶恐,却又藏着一丝不甘——自太原、平定军相继失陷,金军的铁蹄便似乌云般压在相州上空,谁都知道,再退一步,便是家破人亡。
“姓名!
籍贯!
会些什么武艺?”
招募官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刘浩却忽然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人群外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高八尺有余,身披一件洗得白的粗布短褐,腰间束着根麻绳,手里攥着一柄磨得雪亮的长枪——枪杆是寻常的枣木,却被握得光滑如玉,枪尖虽无镔铁的寒光,却透着一股凌厉的锐气。
他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株在寒风中倔强生长的青松,只是那双虎目里,却满是纠结与愁绪,望着城门内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此人正是岳飞。
三日前,他从平定军的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满身尘土与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