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只死死盯着身前的积雪,仿佛这样就能躲过眼前的绝境。
完颜干离不的红袍副将原本还想收拢残兵,他拔出腰间弯刀,厉声喝道:“不许逃!
都给我回来!”
可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多的逃兵背影,连他身边仅剩的几名亲卫,都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满是犹豫。
副将见无人响应,又看了眼不远处提着头颅、持枪而立的王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深知,今日这仗,金军彻底败了。
犹豫片刻,他也扔掉弯刀,翻身下马,跟着跪在了雪地里,只是比起旁人,多了几分不甘,却终究不敢再有反抗之心。
杨再兴见金军溃不成军,立刻策马来到王棣身边,沥泉枪上的红缨还在滴着血:“大哥,是否要追击逃兵?”
王棣目光扫过那些跪地投降的金兵,又望向远方逃兵的背影,缓缓摇头:“穷寇莫追。
留下部分将士看管降兵,其余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赶尽杀绝,而是稳住阵脚,安抚军心——经此一战,宋军虽胜,却也伤亡不少,当务之急是处理战后事宜,而非继续追击。
宋军将士闻言,立刻行动起来。
有的将士上前收缴降兵的兵器,将他们集中看管在一处;有的则去搀扶受伤的同伴,用布条简单包扎伤口;还有的开始清理官桥上的尸体与兵器,积雪被染得通红,却在宋军将士的动作里,渐渐有了秩序。
王棣依旧勒马立于原地,虎头湛金枪斜指地面,枪尖滴下的血珠落在雪地上,与完颜干离不级的血混在一起。
他望着那些投降的金兵,又望向远处渐渐平息的风雪,心中那股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放松——这一战,他们守住了官桥,斩杀了金军主将,保住了身后的百姓。
虽然前路还有无数硬仗要打,但此刻,至少他们赢了,大宋的河山,又多了一分安稳。
朔风卷着残雪,在开封城头打着旋儿。
王棣勒马行至朱雀门外,身后随行的亲卫甲胄上还凝着官桥战场的霜血,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将雪水碾出细碎的印痕。
城门校尉见是王棣归来,忙率人出迎,甲叶相撞的脆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王棣抬手免礼,目光扫过城墙垛口上新补的青砖——这开封城,自靖康以来便如风中残烛,若非这一次次浴血厮杀,恐怕早已被金人的铁蹄踏碎。
入了内城,街市虽不如战前繁盛,却也渐渐有了生气。
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卖糖画,布坊的伙计正将染好的青布晾在竹竿上,偶有孩童追跑打闹,笑声穿过雪帘,落在王棣耳中,倒让他紧绷多日的眉宇稍稍舒展。
行至荆国公府府衙门前,早有属官候在阶下,见他翻身下马,忙上前接过缰绳:“将军一路辛苦,府中已备好热汤。”
王棣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汤先不急,即刻去请岳统制来后堂议事。”
属官不敢耽搁,转身快步离去。
王棣踏着石阶走进府衙,廊下的铜灯在风中轻轻晃动,映得他玄色锦袍上的金线暗纹忽明忽暗。
进了后堂,他解下腰间的虎头湛金枪,交给侍从,又取过巾帕擦了擦手。
案几上早已铺好宣纸,砚台里的墨汁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