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待传旨太监离去,他将圣旨掷于案上,冷笑道:“资政殿学士?百匹绸缎?官家是想用这些东西,堵住老夫的嘴吗?”
他走到案前,目光扫过满案的军报,上面皆是河东、河北义军蜂起的消息,太行山脉的忠义之士更是派人联络,愿归王师麾下,共击金军。
“相公,”
王棣走近道,“朝廷此举,分明是安抚之意。
黄汪二人在侧,官家怕是早已被蒙蔽,不知北方实情。”
“正因如此,老夫更要戳破这层迷雾!”
宗泽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伯英,老夫年近七旬,时日无多,唯愿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官家还京,见王师北伐。
此番上疏不成,老夫便再写一疏!
这一次,老夫要让犬子宗颖亲自前往扬州,哪怕闯宫,也要将疏文递到官家面前!”
当日午后,宗颖便从后方营寨赶来。
他年方三十,面容酷似宗泽,眉眼间却多了几分英锐之气,身着宋军裨将服饰,腰悬朴刀,步履沉稳。
中军帐内,宗泽正伏案疾书,墨汁已染黑了半方砚台,纸上的字迹比上次更为遒劲,每一笔都似要刻透纸背。
“父亲!”
宗颖躬身行礼。
宗泽抬起头,眼中的疲惫被一丝期许取代,他将刚写就的疏文递到宗颖手中:“颖儿,此番前往扬州,非同小可。
黄潜善、汪伯彦必当阻挠,你需步步为营,务必将此疏亲手呈给官家。”
宗颖接过疏文,只觉入手沉重,仿佛承载着万千中原百姓的期盼。
他展开一看,只见疏文开篇便写道:“天下之事,见机而为,待时而动,则无不成之功。
今伊洛既复,金将北渡;滑台固守,寇屡败北;河东河北,山砦林立,忠义之士接踵而至,日盼王师……”
字里行间,既有对时局的精准研判,更有对赵构的殷殷期盼,末尾处,笔锋一转,言辞愈恳切:“昔楚人都郢,史家贬之;今闻官家议练水战于仪真,欲偏安江南一隅,此非可鄙之甚乎?四方闻之,必谓中原不守,故为江宁之备,民心离散,自此始矣!”
“父亲放心!”
宗颖将疏文紧紧卷起,藏于怀中,“孩儿此番前往,定不辱使命。
若奸人阻挠,孩儿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让官家看到这份疏文!”
宗泽望着儿子坚毅的面容,眼中泛起泪光,他抬手拍了拍宗颖的肩膀:“路途艰险,多加小心。
记住,你肩上扛的,是中原百姓的希望,是前线将士的血汗。
若官家能幡然醒悟,便是你我父子最大的功绩;若不能……也需让天下人知晓,我大宋尚有忠义之臣,未忘恢复之志!”
次日黎明,宗颖身着便装,只带两名亲信随从,悄然离开了洛阳。
出了城,黄河的涛声在耳畔轰鸣,他勒马驻足,回望那座沐浴在晨光中的城池,城头上“还我河山”
的大旗猎猎作响,心中默念:“父亲,将士们,百姓们,颖儿定不辜负所托!”
一路向南,景象愈触目惊心。
沿途村落多有残破,断壁残垣间,偶尔可见流离失所的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见了宗颖一行,纷纷围拢上来,询问王师何时北伐,何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