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山岗的血色残阳终于沉入地平线,但黑暗并未带来安宁。
广德城东门,这个临时选定的阻击点,在短暂的喘息后便陷入了构筑最后防线的疯狂。
饶将军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失声,却依然像钢钉一样楔在阵地上:“快!加固工事!”
“把能用的重武器都架起来!鬼子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侦察兵!前出五里,给我死死盯住鬼子动向!”
玩家们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用铁锹、刺刀、甚至双手拼命挖掘着散兵坑和简易战壕。
抬着伤员的担架穿梭其间,压抑的呻吟和急促的命令交织成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浓重的汗味已经让他们习惯了。
远处,隐隐传来日军坦克引擎的轰鸣和零星的炮击声。
临时搭建的野战救护所里,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简陋的帆布帐篷下,躺满了重伤员。
缺医少药,卫生兵们疲惫不堪,只能用最简陋的手段处理着狰狞的伤口。
哀嚎声、痛苦的喘息声和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在一个角落的草垫上,秦祥林静静地躺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的左臂断口处已被草草包扎,但厚厚的纱布依旧被渗出的鲜血浸透,染成深褐色。
军医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他的命够不够硬。
馍馍小小的身影,就蜷缩在秦祥林身边。
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那双原本清澈的大眼睛此刻红肿得像桃子,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无措,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祥锅儿休息,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看到吴昊然和张泽恒焦急地围着秦祥林,听到军医沉重地说“失血太多,体温很低,能不能醒过来看造化了”。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馍馍心里,她不知道什么是造化,她只知道他们说锅儿可能性醒不来。
“锅儿…锅儿…”她终于忍不住,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颤抖地碰了碰秦祥林冰冷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冰凉让她浑身一颤,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不要…不要像豆锅儿一样…”馍馍呜咽着,声音细若蚊蚋。
她猛地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环顾四周,看到旁边一个伤员的水壶。
她踉跄着爬起来,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沉重的军用水壶抱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回秦祥林身边。
小小的身体因为用力而绷紧,小脸憋得通红。
她费力地拧开壶盖,又四处张望,找不到杯子。
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小手在衣襟上使劲擦了又擦,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点水,凑到秦祥林干裂的唇边。
水珠大部分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沾湿了草垫。
馍馍急得又要哭出来,但她强忍住了,更加专注地、一点点地试图把水滴进秦祥林的嘴里。
“锅儿…喝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