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滑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着一盏昏暗的灯亮着,勉强把房间照亮一些,房内只有他们两人。
夜将近,瘦弱的灯光根本没有办法将房间照亮。
站在他的背影之后,看不清,她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
北山狁死死攥着拳头,低着头,身体僵硬着。
“洗洗身子,躺榻上去。”锦鲤滑冷冷说完,便大步坐到一旁去喝酒,淡淡的酒香开始氤氲在潮湿的热气里。
北山狁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的胭脂水粉气息太重,他不喜欢。
可是,如果没有这一层掩盖,那些淤青痕迹便会明晃晃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现出来。
她不想,让他看到。
可……这个时候,也没有勇气理直气壮地跟谁坦白。
身后不远处传来他甩开折扇的声音。北山狁僵硬着,却似乎控制不住自己。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转过头去。
他一手拿着扇子完整遮住了自己的脸,一阵一阵的酒香,一片一片如棉絮般塞满空况的房间,似乎不断挤着她。
他不喜喝烈酒,偏偏喜欢清酒。清酒之淡,只有一般酒水的五成烈。闻起来也更是醇香,而不是浓墨重彩的凝厚。
这样的酒,更适合细细品,而不是蒙头大口去喝。人所贪恋的,是酒最纯的滋味,而不是喝酒带来的昏昏欲醉。
锦鲤最爱的,也是这般的清酒。酒香丝丝缕缕嵌入牙缝,却不至于没了清醒。
本就是人喝酒,哪来的道理,反倒让酒将人给灌醉了去?
他向来只有心情好极了的时候,才会花些时间喝酒。
折扇之后,北山狁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更别说去猜测藏得更深的心思。
就算没有扇子,北山狁清楚,他也不会看的。
许久,传来声音极小的水声,她生怕会吵到他,让他不悦。
在暗暗的灯光下,妆粉被完全洗去,却也将她的伤口显了出来。
北山狁伸手拿过一件衣裳,一边穿着一边从水里出来。
她慢慢走向平整干净的被褥,也听到他放下酒杯之后,朝自己走过来的声音。
心不禁揪痛起来,也带着抹不去的噩梦和恐惧。
他的影子一步一步靠近,比自己影子逃离的速度更快,将自己蜷缩的影子一点点蚕食着。
心底的恐惧使得脚步变得沉重而僵硬,浑身冰冷不堪。
他已经来到身后随着自己停下脚步,很近的距离,自己的影子完全被他的影子覆盖。
“既然您不喜欢,那您大可不必。反正我也……”话哽在喉咙里,可他似乎就是要她说出来一般。一言不发,一步不迈。
“……也不想弄.脏.了您……”
话音落定,似有若无的冷风吹过,隔着薄薄的衣裳,北山狁越来越冷。
房间安静得就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没有丝毫的声响。刚刚狂跳的心脏,也安静到不想要发出一点儿声响。
刚刚的话……
北山狁颤了颤嘴角,本来垂着的头,更加低下去,“山……山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