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儿了十几年，看透了，看透了。能用武力守住安宁，倒也是种幸运。”老板不断念叨着，去找伙计来收拾桌子。这下.流香，也是见了投缘的人，他才舍得拿出一粒来点。
锦州将两人送到备好的客房里，也送来了苏城吩咐的东西。
“阿雪，这是我向老板问来的艾草和红花。好好泡一泡，养养脚吧。”苏城将水端过来，放到阡墨雪的脚边。蹲下来，拿下她小巧的乳烟缎攒珠绣鞋。
“城哥哥，我自己可以的。”阡墨雪有些拘谨，把脚缩了缩，一抹红晕也染上了脸颊。两人之间的那条分界线，她一直小心维护着，也必须维护着。
“无碍的。”苏城轻轻握住那双小脚，脚趾和后跟都磨红了。除了寻这个故人，阡墨雪还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吃过这么多的苦。作为丈夫，他怎么会不心疼？
“阿雪，这三里锦山青水澈，光景甚是美好。”苏城慢慢将脚浸到热水里，温柔的按着。“但外场再好，始终比不上家里。你啊，也该要多疼疼自己，少走一些路。”
淡淡的草药香晕染开来，熏得人微醉。冷冷的深夜有了丝丝缕缕的温暖，苏城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阡墨雪，问，“阿雪，想家了吗？”
这突兀的一问，恰好拨动了阡墨雪心底最深也最脆的那根弦。家？阡城？定是想念极了。阡墨雪垂下了头，避开苏城的目光，点了点头。
现在的阡城，和平如斯。是她和苏城像照顾一个受伤的脆弱娃娃一般，把它从伤痛之中救赎出来，慢慢抚养。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个小家，一个城市。涅槃的阡城，比之前的染城还要好，还要美。他们的家，是阡城，而不是染城。
“现在一切都好了，就是……差花儿了。”头更低，心事也更重。奔走几日的疲劳在温热的艾草香中舒缓了，快擦破皮的伤口在温水中也微微发痛着。
“都会好起来的。”苏城也低下了头，轻轻揉擦着那些伤口。“红尘凡事，又有几人可以安安稳稳的置身事外。有人求财，有人求权，有人只求活命。”
“回了家，我们就当那最不堪的闲人吧。什么都不去管，安稳经营我们的小家。自私自利也好，无人问津也好，万人唾弃也好。随他们去争，也随他们去恨。”苏城擦干了脚，放到榻上，盖上被子。
“我们夫妻二人，只求平平安安活着，简简单单过好我们的一生。”
苏城所言，何尝又不是阡墨雪的心头话？字字都正中心尖。只是，天命不知，人力又不可更改，会不会遂人愿？
“嗯。”
“早点儿休息吧，你都累坏了。”轻轻取下阡墨雪的步摇耳坠，散开她的发髻，扶着她睡下。
收拾了物什，苏城便坐到妻子旁边的守着。陌生的地方，他不在身边，妻子是不会睡得安稳的。
“阿雪，我也想家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家。好不好？”
“好。”阡墨雪对他淡淡一笑，握住他的一只手，安心睡了去。只是睫毛，浸上了一层浅浅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