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狁还在不断磕头求罪,小雪下得大了一些,不断落在血红的地上,试图藏住那些血腥。
“人,我自会来取。”万户伶侯稍侧过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人,伸手扯住冷风吹来的披风,用手撕下一条来。
“这次,是我要夺你的人,而非是请回我的人。”转头时,红色的碎步带着手上的血,随着风,慢慢融进一片不断扩大的血海中。
漠淘沙跟着大步出去,众人口中纷纭,也不过是玉壶破碎,白雪被污而惹恼了万户伶侯而已。既无好处可图,也无热闹可看,人也渐渐散了。
得到了锦鲤滑的命令,北山狁被丫头撑着伞扶了起来。另一个丫头也免了罪,按原本的规矩,杖责二十。说来也算北山狁救了她一场,若没有这个意外。锦鲤滑已经不敢肯定,他不会杀了她。
锦鲤滑一步一步踏进血泊里去,她也被仆人从柱子上放了下来。她伸出手,抓住那只白靴子,一如从前的渴求着。
“……伶哥哥……抱抱我……”
被他抱回了那座空楼,简单的止了血。
红绫阁,什么摆饰都没有,只有无数条染红的三丈红绫,高高挂起。阁内为正四方形,中心线上,空着。
她仰面躺在地上,黑色的衣裳沾上了几团洁白的粉,近看才明了那是一件脏了的白衣。
左眼戴着一黑色眼罩,眼罩边缘用银线绣一只栩栩如生的咬自己尾巴的小鲤鱼,身在下,头尾在上。
绕进头发的四根线是黑线与银线搀在一起编制,白纹嵌在黑纹里,似鱼的鳞片。
她举着左手食指,点在正中线上的空白。左手手背上,露出一条伤疤,伸到她的手肘上,藏进脏衣裳里。心里默念着,差最后一条……
怔怔看着那上头飘着的红绫,眼神如死水一样,似乎,在数着自己挂在那梁上的魂魄……
她每杀一次,会牵上她那匹跛了左脚的黑马。口中会衔着三丈白绫,染红了,回来挂起。如今,那正中就差最后一条。
感觉头有些晕,胃里因为饥渴而翻涌着,右脚上带着尖刺的脚镣锁在墙上,拴着她。
只记得似乎是一个梦,她被绑着,一个身穿紫色战甲的男人拿着匕首往她的心口扎了一刀,流血不止。
然后就被拖了回来,心口现在喘气都会挣到伤口,狠狠疼起来。现在自己身上已是一大股腐烂的酸臭味,衣服上颜色早便不出是什么。
每次躺在这里,她都会伸手指着数,记不得数了多少次,指了多少年。她对过去一无所知,现在这一刻,过不到十日,也会成为她的过去。
地面传来人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三千一百一十六。”她看着手指着的那个空白,瞳孔升腾起一丝血红的杀气,嘴角邪魅勾勒出一条弯来。
门被推开,一丝洁白的亮光隔开她的脸和眼睛上的黑暗,然后向两边撕开。她的眼神像死了一样,眼珠被照得反了一抹尖锐的光出去。
“山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