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漠山。雪依旧簌簌下着,在为将来的大雪铺垫着。
红色的烛光在她眼里摇曳着,北山狁一袭粉红的新衣,及腰的长发散落在背后。
丫头仔细梳了盘好了头发,为她戴上一顶金丝的百花花冠。
旁边折叠着一套大红的嫁衣,是锦鲤滑特意为她准备的。他知道她一直喜欢的是红色的嫁衣,而不是白色的,只是她没有穿。
纳妾,没有仪式,不用拜天地,所谓的今日,也只是多余的麻烦罢了。他只要说一声是,她便算是嫁给他了。
今日她没有化妆,一定是以她最丑的模样出嫁。他也,不会来的,美丑,无所谓了,也没有人想看。
“二夫人,好了。”女仆为她戴好了最后一朵花。“只是衣裳,您还是换了吧,这是山主特意命人为您制的。”
二夫人,小妾,这些字眼隐隐刺痛着她的心,但还是勉强弯起嘴角笑笑。
“我不可以乱了身份。”北山狁轻轻道,伸手抚抚自己整齐的发髻,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侧身抱起那套红衣,看着镜中盘着发的自己,微微笑起来,“你们下去吧。”
“是。”屋里侍候的丫头均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北山狁双手将那套红衣抱了起来,平整放置进衣柜里。
若是其他女子的出嫁,母亲此时应该会教会她如何如何做事,如何当一位好妻子,如何在异乡照顾好自己。
还会取下祖传的青玉镯子,含着泪戴到新娘手上,和她交代一夜的知心话。
父亲也会一夜未眠,静静守在门外。想着以前捧在手心里的小小的孩子,终于要离开自己,长成大人了。
不知道疼爱了十几年的宝贝,到了别人家,会不会受到委屈。忆着忆着,也会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来。
大喜的日子,也会流下眼泪来,但眼泪,却一点儿苦味也没有。可那是别人的,和自己长得最像的那个人,出嫁时,该就是这样的。自己……还是算了吧。
北山狁轻舒一口气,躺在塌上休息,有些累了。几日的奔波,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好久没有,没有像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今日和他日,也并没有不同。
“我挑来挑去,我觉得最好的日子,不过你的生辰。”今日是她二十二岁生辰,她终于嫁给他了。
他居然特意为她挑日子,他说的话她都信了。她的生辰,在他眼里居然会是最好的日子。
北山狁闭着眼睛,手不由学着锦鲤滑那日的动作,小心抚到自己的肚子上。
耳边回**着是他那日温暖的话语,“你是母亲,我是父亲,孩子姓锦。”
微微凸起的小生命让她心疼着,此时竟然也有几分做母亲的欣喜和骄傲。
可是……北山狁骨节微微紧皱,扯住粉红的衣裳,嘴角也咬得煞白。
“他在外边听得清清楚楚,肯心疼一次你呢。”
自己肚子里的,也是他的仇人啊。他这样做……
北山狁在纠结中浅浅睡着过去。今日也算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喜事,就算是她一人的大喜之日,她也已经很幸福也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