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撒了三个多月,偶尔有暖屋里偷跑出来的小孩子。陷进雪地里,整个一下子都看不见了。
清雅干净的房间里,放置了莲花青铜熏炉,除着屋里的冷气。一袭金衣的少年,对着铜镜,弯腰、脸朝下低着头。用木梳子梳理了头发,把所有的头发都梳到前面去。
右手放在头发根部,左手拧着头发。把散发紧紧拧成束,右手把一根白玉簪横在头发根部。左手把拧紧的发束盘在簪子上,使劲盘了几圈,再将发尾全收进发髻里。
头发虽有些短,束出来的发髻依旧工工整整。那几十年前的三里锦,头发半束,乃是对祖先礼节的不敬。可现在,也没多少人再遵循了。
锦辞穿厚了衣裳,取了一把伞抱着,出了门。转身刚关好了门,身后便响起一声好听的声音。
“怀年少爷又要出去了?”
“是啊。”锦辞笑着转过身,面前是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那位姑娘。年芳十六,眉宇之间有些她的模样,名曰风川,没有姓。
风川没有讲话,只是一路低头跟着锦辞身后走。走着走着,就撞到了锦辞身上。
“怀年少爷,您在看什么呢?”风川揉着撞疼的脑袋,随着锦辞的眼神看去。
院中一处赏光亭上,锦鲤滑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扶着北山狁,将耳朵贴在厚厚的衣裳上静静听着。
“二夫人真幸福啊,这样好的生活,风川想都不敢想。”风川歪着脑袋,呆呆看着。可是这么美好的生活,她看见的二夫人,也只在山主面前会简单笑笑。
如果是自己的话,风川应该日日夜夜都在开心笑着的。
“怀年少爷以后,一定也会对夫人这样好的。”风川微微红了脸,咬住嘴角低下了头,低声呢喃着。
“不知道又会是哪家的好姑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锦辞轻轻道。
“怀年少爷这么好,怎么会不对将来的夫人好呢?”风川揪紧了衣角。
锦辞抚摸着怀里正红色的伞,上头画了一株紫色的鸢尾。
“我看见他们的喜,总会想起某个人的悲伤,但他们哪里又错了呢?”
“是哪个人?”风川仰起头,疑惑看着锦辞的脸,脸颊热了起来。
锦辞倒没回答风川的话,撑开伞挡在头上,开心笑了笑。柔声道:“风川姑娘的眼睛里面,都是晴空啊。”
“真……真的吗?”被锦辞一夸,风川瞪大了眼睛,脸更红了起来。
“多谢姑娘了,请姑娘就送到这里吧。”锦辞微微低了头,和风川道了别,撑伞走进了雪里。
看着雪里渐行渐远的红伞,风川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转身回去时,又看见在亭子里的二人,父亲应该是听到了衣裳下的孩子,欣喜的抬起头和北山狁说着什么。
风川记起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做完,再不回去,就要招管事儿的翠姨揪耳朵了。耳朵似乎也怕疼起来,便捂着耳朵低头一路赶回去了。
锦辞总会一个人跑到距离锦府一里之外,最高的那座雪山上。眺望着远处的三里锦,斑斓的灯笼像一朵盛大的牡丹。一条细细的红线,在白茫茫的大雪天里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