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败,雪来雨来。
“……夫君……夫君……”万户伶侯被很近很近的声音吵醒,似乎是从自己的怀抱里发出来的。
“染儿,染儿醒了!”模模糊糊还没看清她的脸,突然心口一阵剧烈的刺痛。
“染儿!你!”怀里的女子咬着牙齿笑起来,瞪大的左眼流出红色的泪来。那种眼神,带着阴森的寒气渗进他骨髓里。她手里的匕首,刺进他的心口……
“染儿,没事的。”万户伶侯没有怪她,反倒将她抱得更紧,心口的疼也渐渐蔓延至全身。
万户伶侯在清晨苏醒过来,心口的伤又流出了血,又做这种梦了。怀里安稳睡着没有捂热的小小身躯,又是这样的梦。
“染儿,你乖乖睡着。我先起来。今日阳光很好,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看看。”
她睡了三年,从未醒过。
“染儿,我为你在院里流苏上挂了紫色的秋千,你可要坐坐看?”
“染儿,我又为你添了几件新衣,你今日,可想要试试看?”
万户伶侯认真换衣,梳洗,束发,阳光已经挂得很高。
“染儿不贪睡了。”万户伶侯打了热水,温柔为她擦脸,擦手,再给她把两只各挂着四只银铃铛的手镯戴上。三年,日日如此。
为她新置的衣裳早已整齐叠好堆满一屋子。紫色秋千上的紫色干鸢尾换了几百次温暖的阳光,他抱她晒了近千次。
偶尔外出,会受伤回来,他也再不肯穿上那件战甲,金甲紫龙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每逢归来,伤或不伤。都会第一到她身边,温柔道一声:平安。
漠淘沙又端了新药进来,一年的时间,药的颜色不曾减淡一些,加了蜜仍苦味不堪。
一勺一勺喂她吃药。漠淘沙从不急着催促,一年多了,也从不将药量减少熬成一半。
万户伶侯又喂了水给她,把嘴里的苦味稀释干净。喂了比清水稍稍稠些的粥水,她吃不完,喂不进去剩下的,他为她喝掉。
更加白皙瘦弱的手腕,套着四颗铃铛,静静停着。如果响起来,一定是最动听的声音。
漠山,锦鲤滑抱着小小的孩子,摇着手里的小鼓。不远处,一黑一白的马儿在草地上悠闲的啃着草,只是黑马不光跛了脚,瘦得也看得见些骨头,和白马比起来实在太难看。
“为为啊,这不二,送去给你舅舅养着,好不好?”锦鲤滑托着小小的孩子,孩子咿咿呀呀举着两只小手,要捉住滚来滚去的小球儿。其他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准备孩子的百日宴。
风川低头走了过来,行了万福,道:“山主,马车给您和夫人备好了。”
就要再次见到锦辞,风川借着小少爷百日宴的机会,换了新衣。还可以陪着锦鲤滑一同去三里锦,难掩心里头的喜悦,风川说话都是一直笑着的。
“好,为为在家乖乖等着爹爹,爹爹去把舅舅接过来。看看这次,舅舅又给为为准备了什么好礼物。”
锦为双手抱着小鼓,被父亲逗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