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绳扎成马尾,白的发丝在暖炉的光线下泛着珍珠光泽,发量惊人地厚实,甚至能看到几缕倔强的银发。她正站在灶台前,利落地翻炒着锅里的鸭肉,动作虽不如年轻时敏捷,却透着股稳当劲儿,脊背挺得笔直,完全没有佝偻了。
“布洛妮娅。”琪亚娜轻轻喊了一声。
布洛妮娅回过头,眼睛亮得惊人,像落进了两颗灰宝石。“琪亚娜!你可算来了,快尝尝这鸭肉,我加了你最喜欢的笋干。”她放下锅铲,转身时脚步稳健,完全没有当年被防滑垫绊倒的蹒跚。琪亚娜迎上去想扶她,却被她挥手挡开:“别把我当老古董,我现在能一口气爬三楼呢。”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啤酒鸭炖得色泽红亮,笋干吸饱了肉汁;清蒸鲈鱼铺着翠绿的葱丝,鱼肉雪白;蒜蓉西兰花切得大块,嚼起来“咔嚓”响;还有一盆奶白的豆腐鲫鱼汤。琪亚娜刚坐下,就看到布洛妮娅利落地给时云盛汤,手稳得像年轻时修理东西,时云则夹起一块鸭腿,仔细剔掉骨头,放进布洛妮娅的碗里,两人动作熟稔得像齿轮咬合,没有丝毫迟滞。
“快吃快吃,尝尝我这手艺有没有退步。”布洛妮娅往琪亚娜碗里夹了块带皮的鸭肉,指甲修剪得圆润透亮,琪亚娜咬下一口,鸭肉酥烂入味,啤酒的麦香混着笋干的鲜甜在舌尖炸开,是记忆里的味道,却多了份岁月沉淀的醇厚。
时云小口喝着汤,白发用一支碧玉簪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除了眼角的鱼尾纹,竟看不出太多衰老的痕迹。她时不时给布洛妮娅递纸巾,动作自然得像呼吸,而布洛妮娅则不停地给琪亚娜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肉,看你还是这么瘦,跟纸片人似的。”
琪亚娜忽然停下筷子,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时云的皮肤虽有松弛,却透着健康的红晕;布洛妮娅的眼皮不再耷拉,看东西时眼神清亮,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未落的雪花。她们说话时语速平稳,偶尔相视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不知何时做了全口义齿,笑起来竟有几分年轻时的俏皮。
“怎么不吃了?”时云放下汤匙,顺手将琪亚娜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温热,带着护手霜的淡香,“是鸭肉太咸了吗?”
琪亚娜摇摇头,喉头忽然发紧。她想说“你们一点都不老”,想说“时间在你们身上好像停驻了”,可看着桌上切得整整齐齐的大块菜,看着墙角那副落灰的拐杖,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这不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们“老当益壮”,近几年每次来看望,都能发现她们创造的“奇迹”:七十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