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轩,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总在她值夜班时送来热咖啡;还有三舅家的小表妹星瑶,会举着自己绣的手帕说“姐姐,这是你教我的”。他们说她是17岁那年出国,半年前因车祸回国,之前的记忆全没了。
“记不清了。”她抽回手,替老人掖了掖被角,“但没关系,现在这样也很好。”
走出病房时,陈晏梨正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啃苹果,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这位神经内科的同事总爱跟她拌嘴,却在三个月前她突发心悸时,第一个冲过来按住她的人中。
“又被洛老爷子刁难了?”陈晏梨挑眉,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刚接到手术室通知,4床的动脉瘤破裂,洛主任让我们俩上台辅助。”
洛保点点头,转身去换手术服。更衣室的镜子里,她看见自己脖颈处的淡青色血管,想起元清越医生的话——“你的心脏功能不太好,体内还有些奇怪的寄生虫卵,可能是以前在热带地区感染的”。她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每次站在手术台边,握着手术刀的手总比别人稳。
手术灯亮起时,洛保站在洛承轩身侧,递器械的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当显微镜下的动脉瘤被成功夹闭时,她听见陈晏梨松了口气:“刚才你手怎么抖了?”
“不知道。”洛保看着自己的指尖,刚才某个瞬间,脑海里闪过一片深蓝色的海,暗流裹挟着什么往下沉,胸口闷得发疼。
“术后去做个心电图。”洛承轩摘下口罩,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大舅让明昊给你熬了安神汤,放在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昊——中医科那个总爱穿白衬衫的年轻医生,正把一个保温杯放在她桌上,旁边摆着一小束茉莉花,香气清淡。
“洛医生,今晚值夜班?”明昊推了推眼镜,“这汤里加了合欢皮,能安神。”
“谢谢。”洛保拿起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想起什么,“明医生,你说人会不会记得忘记的东西?”
明昊愣了愣,笑着说:“或许吧。就像有些花,你以为它谢了,其实是在等下一个春天。”
苏州的梅雨季刚过,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黏意。洛保站在医院门口的香樟树下,看着陆小川抱着一摞学术交流资料跑来,白衬衫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
“洛老师,机票和酒店都确认好了。”陆小川把资料递过来,喘着气说,“下周三飞东京,
洛保接过资料,指尖划过“东京”两个字时,心脏没来由地跳了一下。这半年来,她像活在透明的玻璃罩里,苏州的平江路、医院的白墙、家人的笑脸,构成了安全而模糊的世界。可“日本”这两个字,总让她想起那些沉在记忆深处的碎片——深蓝色的海,草莓味的气息,还有一双在黑暗中抓住她的手。
“知道了。”她把资料塞进包里,声音平静,“出发前我去趟高铁站,接个人。”
陆小川点点头,又忍不住多问了句:“洛老师,你说的那位姐姐……是第一次来苏州吗?”
“嗯。”洛保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她在日本工作,不知道我出了车祸。”
她没说的是,这个“姐姐”是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