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后唯一能清晰想起的名字——洛溪。大舅说,姐姐随了母亲的姓,一直在东京的贸易公司上班,半年前因为疫情没能回国看她。可洛保总觉得,这个名字背后藏着更多东西,像一首没听完的歌,卡在最动人的旋律处。
出发去高铁站的路上,洛保给洛溪发了条信息:“姐,我下周三去东京参加学术会议,到了给你打电话。”
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闪了很久,才跳出一句简单的回复:“好,到了联系我。”
洛保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问“你还好吗”
有些距离,似乎天生就存在于她们之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得见轮廓,却摸不清温度,
东京的雨下得很缠绵。
飞机降落在成田机场时,暮色正浓。洛保推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口,潮湿的风卷着樱花的香气扑过来,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外套——这个动作,和记忆里那个在深海中蜷缩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洛老师,这边!”陆小川举着写有“早稻田大学”的牌子朝她挥手,身边站着位戴眼镜的日本教授,正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洛医生,欢迎来到东京。”
寒暄过后,坐上前往市区的出租车。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银座的高楼、涩谷的十字路口、路边贩卖关东煮的小摊,一切都陌生又熟悉。洛保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茶色短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神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恍惚。
“洛老师,你脸色不太好。”陆小川递过来一瓶水,“是不是累了?”
“没事。”她接过水,指尖冰凉,“帮我查下现在东京时间几点。”
“晚上八点半。”
洛保深吸一口气,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号音“嘟——嘟——”地响着,像敲在心上的鼓点。
响到第三声时,电话被接起。
“喂?”
姐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东京夜晚的嘈杂背景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洛保突然说不出话,那些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我好想你”“我出了车祸”“你还好吗”,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保保?”洛溪的声音里带着疑惑,“是你吗?”
“嗯,是我。”洛保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姐,我来日本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轻笑,像风吹过风铃:“知道了,刚看到你的信息。住哪个酒店?明天我过去找你。”
“早稻田附近的APA酒店。”洛保报出地址,目光落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摩天轮上——那个轮廓,让她想起游乐园的夜晚,有人牵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
“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酒店楼下等你。”洛溪的声音顿了顿,“保保,你……”
“我很好”洛保抢先回答,声音有些发紧,“先这样,我到酒店了。”
第二天上午的阳光透过酒店大堂的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洛保站在旋转门旁,整理着白大褂的领口——陆小川说学术会议的欢迎仪式在下午,上午可以自由活动,正好和姐姐好好聊聊。
视线穿过玻璃门时,她的脚步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