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还有位冠绝扬州的歌姬。
诸事串联起来,此人或许就是阮氏。
沈易提灯,揽着阮氏起身,用自己宽厚的肩背替她遮住风雨,包纳住单薄纤瘦的妻子,阮氏伏在丈夫胸前,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话,便见沈易抚着她的鬓角,柔声安抚。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慌忙转身,迎着风雨往回走,冷雨激的酒意渐散。
她现在无比清醒,暗暗思忖,那日沈家的马车便在齐府不远,而程素是受到惊吓肝胆俱裂暴毙亡去。
若不是今日撞到这件事,她万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沈家二夫人沾了人命官司,可程素杀人理应偿命。
她回到客居,找了块干爽的帕子擦拭身上的雨珠,又喝了冷茶静下心,这才找了个婢女带她去见阮氏。
宋清道了谢,阮氏留她住上一日,她婉谢,只是出了门便看到门外的裴鹤铭。
檐下的灯笼光线昏暗,映着他极为俊美的五官,朦朦胧胧的如隔着细纱,他薄唇抿着,乌色的鬓角被雨水打湿,一滴水珠便从他鬓边滑落。
宋清觉得嗓子干涩,她轻咳一声,便要上前,脚下打滑,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青年抬步迎过来,伸手握住她手腕,支撑起她快要跌倒的重量。
宋家侍卫面有异色,几个人俱蹙眉,梁江梁河心照不宣的同出来相送的沈氏夫妇拱手见礼。
阮氏瞧着这对璧人,不由低声笑道:“原是这里有人在等着了。”她叹口气,感慨起来:“子游慢了一步。”
“什么?”沈易看着妻子,不明所以。
“有些缘分,慢了就是慢了,我倒是瞧出来,宋家姑娘待子游如兄长,这样也好。”
亲情永不会变,男女之间的情爱却瞬息万变。
掌心是热的,隔着衣袍也能感受到,宋清因吃了酒,虽清醒了,却还是晕乎乎,方才走之前,阮氏让人熬了醒酒汤,她喝了半碗,不至于难受,走路有些不稳当。
“你喝酒了?”
裴鹤铭皱眉。
她就垂着眼帘,挣了挣手,轻声道:“喝了几杯果酒,没想到后劲大,我自己能走。”
“好,”裴鹤铭松开手,见她走的歪斜,忍不住叹口气,转身从梁河手里取来一把伞,收起后将伞柄递到她手上:“你既不想我扶着,那就自己握住。”
伞面皆是雨珠,伞柄这边却干干净净。
宋清心中触动,软乎乎一片,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马车走,她撩袍上车,想了想还是同他道:“大人,我有话说。”
雨落在裴鹤铭手中的青布伞,啪嗒啪嗒,清脆入耳。
车毂滚滚,缓慢前行,车内的两人对面而坐,空间不大,是以能嗅到淡淡的果酒香气,沾染在她衣袍间经久不散。
他望着她,少女的睫毛浓密纤长,如把小扇子,壁灯随着车身轻晃。
她一张娟秀的脸泛着浅浅的粉,却不知喝的是什么果酒,将两瓣唇染得殷红丰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