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父亲最后战斗的地方,也是他长眠的地方。
马车继续西行,阳光渐渐升高,把路面晒得暖洋洋的。
吴晴坐在前一辆马车上,翻看着手边的西蛮军营布防图,时不时与陈瑞林询问路况。
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远方草原的辽阔气息,他抬头望向天际,心里暗忖:此行真的是慰问这么简单吗?
从京城出时,霜降刚过,护城河边的柳叶还沾着零星金黄。
车马出永定门,起初是平整的官道,两侧的村落里,农人正忙着收最后一茬白菜,田埂上堆着饱满的谷垛,连风里都裹着粮食的温香。
白日里车辙碾过青石板,清脆的声响能传出去老远,傍晚投宿驿站,还能喝到用新米熬的粥,就着酱菜,暖得人浑身舒坦。
行至半月后,画风渐改。
官道变成了土路,车轮碾过,扬起的尘土沾得车帘灰。
两侧的树木从高大的杨柳变成了低矮的灌木,村落也愈稀疏,偶尔遇到赶路的商队,骆驼身上驮着的货物裹得严严实实,商人们脸上满是风霜,说再往西走,就得备着御寒的毡子了。
夜里的温度降得厉害,驿站的炕得提前烧半个时辰才暖,喝的粥也从新米换成了耐存的粟米,就着的酱菜里,也多了些辛辣的胡椒,说是能驱寒。
一个月后,路愈难走。
土路上开始出现碎石,车轮偶尔会卡在石缝里,得靠车夫和随从合力才能推出。
风也变了性子,不再是京城的温软,而是带着股子硬劲儿,刮在脸上像细沙打,车帘得紧紧拴着,不然能被掀飞。
沿途的景象只剩连绵的黄土坡,坡上的草枯得脆,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偶尔能看到几只飞鸟,翅膀一振就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边。
白日里太阳虽还挂在天上,却没了暖意,照在身上像隔了层薄纱,到了傍晚,更是冷得人缩脖子,得把带来的棉袄早早裹上。
快到一个半月时,离西蛮越来越近,寒意已然刺骨。
夜里宿在边境的小驿,炕烧得再旺,也抵不住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冷风,冷弃半夜起来添炭,现水壶里的水都结了层薄冰。
第二天出,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山梁上已积了层薄薄的白霜,像撒了层碎盐。
车马碾过结了霜的土路,车轮下出“咯吱”
的轻响,风裹着戈壁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雪粒子的凉意,这是入冬的前兆。
再往前望,隐约能看到西蛮边关的土黄色城墙,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像一道沉默的屏障,等着这趟跨越千里的行程,终于落定。
西蛮的冬日来得比刀还快,第一场雪落下时,戈壁滩上的碎石还凝着霜,转眼就被漫天风雪盖得严严实实。
部落帐篷外的枯木早被砍光,牧民们裹着磨破的羊皮袄,围在仅存的几堆篝火旁,火塘里的柴禾湿得冒烟,连暖意都飘不远。
更熬人的是粮食。
去年秋天的牧草被一场早霜冻枯,牛羊瘦得皮包骨,能挤出的奶少得可怜;储存的青稞在雨季了霉,筛来筛去只剩半碗能吃的颗粒。
部落里的老人把最后一块风干肉分给孩子,自己却冻得嘴唇紫,望着帐篷外的风雪叹气再这样下去,整个部落都要被冻饿吞掉。
领金盛站在山岗上,手里攥着半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