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瑾瑜说,你这几日都未曾去向女帝请脉?”
“自那天夜里微臣前往请脉时,又险激了女帝再乱心绪后,容胥便免了臣寻常请脉之行。”
“却让那个姓贺的昭郎代了你的责?”
“贺昭郎医术精湛,亦足应付。”
听罢她句句所答,上尊冷笑了一声,便从榻上起身,冷冷俯视着长跪在地的梁笙。
“你倒还有好心,竟还提前留了后备之人?”
梁笙也应而笑了笑,“上尊难道先前就不曾料及会有如此一日?”
“因毒而生之异症,原本便存异数诸多。
自毒侵入脏腑之日起便已悬剑于顶,何时毒也就是看命数罢了。
故而上尊也不必愧于当时未能阻拦陛下赴往战场之事,毕竟就算没有这场重伤为引,毒也是早晚的事。”
梁笙有恃而无惧的一语挑衅,当然也如她所期料的那般,激得了上尊无可忍捺的仇怒。
“梁笙,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以为孤不敢杀你吗?”
“上尊想要杀我,自是轻而易举,只是……现在杀了我,还能解你心头之恨吗?”
上尊冷冷逼视着她。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即便她有再狠的手段,也束之无策。
“你到底是个有手段的人。”
上尊冷笑着别开眼去,视线却留落在旁边挂在架上的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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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与北方颉族、东凌的战事久而不休,而今却倒不是那两异族联军的攻势侵迫得紧,而是镇皇咽不下盟族勾连外族反叛,故要一鼓作气给足这场教训。
加之敦达王的遗子尚在朝云,镇皇自然也要设法扶此亲孙重登王位。
北伐之战困无进展时,镇皇便再度遣使来到月舒,想邀女帝共伐颉族,待得功成之后便将涵水北域让予月舒作藩属之境。
时已入夜,慕辞瞧着时辰又去亲督后厨煎药,花非若便在亭中软榻闲憩着,看着池水浮影出神。
“陛下,贵君前来求见。”
“贵君?”
花非若疑然一应,只惑荀安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过来。
“让他过来吧。”
“是。”
俞惜将荀安引入亭中,而他今日前来却一个随侍都没带。
荀安俯跪行礼,花非若也稍坐起些身来,看着他,“神色不宁,何事扰心?”
从他见过荀安的第一面起,这位侯门世子就从未有过失态之状,在严格的礼仪教养的约束下,他就像是一只精雕细琢的人偶,唯美可现矣。
荀安缓缓直起身来,轻轻扶在袍间的手微微成颤,眼中盈着泪色晃晃。
“求陛下许臣郎也近身侍奉吧……”
除了白日间襄南侯入宫来了一趟外,花非若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突情况能让他这位从来端庄沉稳的贵君失态若此。
花非若静静收开目光,“今日襄南侯私与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荀安矢口否认,膝行向前来到榻沿,瞧着女帝未曾转视于他的目光,双手小心翼翼的抓住了一片搭落榻缘的衣袖。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慕辞带着俞惜正走入小径时却听一语,足下未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