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离出容临关时,乔庆已先渡阜水三日,南入沧州平原已深。
一路间,乔庆四处买探消息,终而还是鬼商的线脉最为灵通,依其所述概状,便道在六月间确有一蒙面剑客带着两人往东南而去。
那两人中确有一人乃重病之貌,而另一个人大约是照料病者的大夫。
乔庆追寻南往,途间亦将消息传予慕辞。
原先韩尹一直对先帝是否真的逃离了祈山此事持疑,毕竟先帝武艺虽高,却已是重病之躯,若想凭之一己之力逃离已被兵围的祭宫实在希望渺茫,且听慕辞所述,当时近侍在侧的女官与那昭郎皆非习武之人,如此状况亦是艰难。
而今却闻竟有一剑客随行,此疑便足打消大半。
“照伯央传信来看,当时随陛下而出的应当便是那位擅习医术的昭郎?”
慕辞点头,“应是无疑。”
若是如此,那么寒漱山陵中所葬的,恐怕就是俞惜了。
“殿下可能猜知那剑客身份?”
慕辞回神,微微沉眉思索了一番,“许是云凌……”
“云凌是何人?”
“此人乃是先帝御前司常府掌令,亦追随先帝多年。”
韩尹恍然大悟,“此人莫非是陛下安排?”
“应该不是……”
慕辞蹙了蹙眉,“早在年初之时,陛下便将他遣离京城了。”
韩尹瞧着殿下此刻神色十分五味杂陈,目光亦凝得深沉,难知忧喜。
“他许是想去流波山……”
默然良久后,慕辞喃喃自言了一句。
“流波山?”
“四年前,我便是在那山城流波镇中避过了追杀。
也是在那结识了陛下……”
而他眼下的猜测却非是因那方初识之故而已,却是想起四年前,在流波山及其连脉的曲延山里所生诸事。
虽然不知何故,但他似乎早在那时便对此山格外留意。
“前往流波山,更比凛州途远倍许,陛下……当真会去到这么远的地方?”
“陛下所服之药须得一味蛇毒为引,那种毒蛇只生在南方。”
“原来如此。”
说话间,慕辞也已写好了寄给乔庆的回书,系上鸽足,开窗放飞。
慕辞此番是趁着周容还耽搁在琢月帝都的间隙独行南下,时间局促,行途又远,是以分日不敢耽搁,便是冒着大雨也疾行赶路,然而暴雨黄昏,银阳城郊伯容河的渡口船家无一户敢开船渡河,无奈只能在此歇足一夜。
“今年这气候也是古怪得很,夏时不见雨水,入了秋却能连日暴雨。”
韩尹拿开支杆放下窗扇,回头见慕辞已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走出,便也顺言叮嘱:“时辰已不早了,明日还要继续赶路,殿下也快休息吧。”
“嗯。”
慕辞颔低声而应,韩尹便拿起一盏油灯去了自己歇宿的偏房里间。
里屋已歇灯暗,慕辞却来到窗边坐下,屋里只一盏油灯在桌,豆星大的灯火只能捧起映窗的一抹暖橘,而听窗外暴雨仍无歇停之意。
慕辞从怀里取出自己一直贴身收着的锦囊,里头存着他和花非若的红绳结,也被浸透里衣的雨水濡了微潮。
眼下他虽被耽搁在此,却幸而乔庆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