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终于如言在他的水镜前坐下,垂眼而望,里头所映不过藻井浮刻的图腾,慕辞却看不懂那到底绘的是兽形还是什么古怪的纹样。
“殿下。”
慕辞应唤抬眼,便见段干戊手中托着一只银杯,遥递给他,“饮下这杯与镜水同源清露,便可将心中念想映于镜中。”
话说间,那只银杯便缓缓浮离他的手掌,如有牵引一般飘到了慕辞面前。
“你平素里便是以此法,让父皇瞧见我母妃?”
“镜中所映唯心中追念之影。”
“只是虚幻?”
“虚实之间。”
段干戊手放膝间,面具双孔的漆黑里,似有一道视线凝望着他,“倘若殿下有疑,在下也不强求,只需将杯中水倒入镜池便可作罢。”
慕辞迟迟接过银杯,尽管心中万般不信此人,却犹豫间,还是喝下了这杯水。
杯中无色清露,入口却苦涩无比,滑入喉中更如烈酒呛灌。
也就在清露下咽的一瞬间,他的视线陡然一蒙漆黑,却如鸮眼入夜,竟能在浓压的漆黑里看见什么。
“殿下莫要慌张,只需顺着所念静静看下去便是。”
段干戊的声音如自别境传来,而此刻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的境地。
他忍不住唤了一声“非若”
,视线又沿着刻画了模糊图腾的暗壁转开,竟然当真瞧见了花非若站在那里,只是瞧来似乎已虚弱无比,只能扶着墙壁勉立。
慕辞心中惊骇更喜,正想再喊他一声时,黑暗里却忽见一道人影晃过,下一刻一柄漆黑的利刃就在那人执握下贯入了花非若的胸口。
“非若——!”
他无法抓住眼中所见的幻影,现实里跄扑于前,银杯坠地,他的一滴眼泪落进镜池之中。
眼前迷影骤然散去,他却迟迟无法回过神来。
“他没死。”
段干戊静泊一语,慕辞愕然抬眼。
“殿下所见并非现世之景。”
“什么……意思?”
“殿下不妨细看看那执刀之人的样貌。”
慕辞如之所言,视线落于池中,竟见那泊水影中映出的竟是另一张故人脸。
“洪士商……”
慕辞怔怔然的念出这个名字。
而水镜里只得模糊一面影廓,匆然一闪而过,慕辞只能瞧见一番概影,“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怔然片刻后,慕辞又稍稍回了些神来,抬眼盯住段干戊,“你给我看的,到底是什么?”
“殿下能从这水镜中看见的,皆是应你心中疑念,并非在下揉造假象。”
慕辞坐正身来,态色如常冷肃,视线却落水镜中,幻影已除,平静的水面只映有藻井之影。
“所以……他到底在哪?”
“在现世与冥途交界之地,阴阳冲融混沌,无生无死之境。”
“无生无死?”
慕辞冷笑了一声,“到头来仍然不知下落……”
“时候不到,殿下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个人的。”
慕辞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何意?”
而段干戊却为讳深一笑,道:“殿下身上是否带着他的东西?若凭其物施印,殿下即可以印物观探时机,而印物亦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