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字堵得心口更闷了。
他想起那些深夜从青峰打回来的电话,常常响半天才接,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带著睡意,听他说那些矿山、那些危机、那些人事倾轧……她只会安静地听,最后说一句“嗯,你小心点”或者“注意身体”,然后电话就掛了。
两个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
秦月在一段稍乾净些的岸边停下来,没看郑仪,望著缓慢流动的江水。
“我觉得。”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確的表达,最终选了一个简单的词。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断续,但语气里的肯定很清晰。
“没有谁拉扯谁,不用去猜,也没那么多想法要照顾。”
她终於转过头,目光很淡地落在郑仪脸上,带著一种近乎澄澈的坦然。
“你忙你的工作,我做我的事。房子在这里,你需要回来的时候,能回来就行。”
她的视线扫过他沾了泥点子的裤脚,下巴上明显缺乏打理的新胡茬,还有眼底深重的、疲惫的痕跡。
“这样就挺好。”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確认一个早已想清楚的事实。
然后她不再看他,又转回头去望著江面,好像那浑浊的江水里,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江边的风还在吹,带著刺骨的寒意。
郑仪忽然停下脚步,转身,一把將秦月搂进怀里。
他的动作有点生硬,像是很少做这种事,手臂微微发紧,生怕她会挣开一样。
秦月愣了一下,没有躲,但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不会的。”
郑仪低声说,嗓音有点哑。
“我们的生活会更好的。”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点空,像是电影里男主角硬挤出来的台词。
可他心里確实这么想的。
他过去总觉得,自己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斗爭,家只是偶尔回来睡觉的地方。
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她一直在那里,等他回来,给他煮一碗饺子,削一个苹果,从不多说什么,也不要求他什么。
这种安静的存在,比那些热烈的誓言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秦月在他怀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几秒,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不习惯这种表达,可郑仪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收紧了手臂,抱了她几秒,才慢慢鬆开。
秦月抬头看他,眼角有一点点红,但表情还是平静的,甚至有点侷促,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
郑仪也不擅长这个,但他没躲,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围巾拢了拢。
然后,他的手往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秦月的手很凉,手指纤细,掌心有些薄薄的茧。
他刚想说什么,一阵冷风卷过来,秦月微微瑟缩了一下。
郑仪顿了顿,把她的手拉过来,一起塞进了自己羽绒服的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