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以序。今骤加剥辱,幽徙远郡,上伤陛下棠棣之爱,下令远近忧惶失措,天下杜口,各为身计。臣伏思大宋之兴,开基造次,根枝未繁,宜广树藩戚,亲厚以道,使兄弟之美,比辉鲁、卫,岂不善哉!……陛下宜特开宽宥,返王京都,选保傅于旧老,求四友于贤俊,引诱性情,导达聪明。凡人在苦,皆能自奋,况庐陵王天资聪颖,易加训导。且中贤之人,未能无过,过贵自改,罪愿自新。以先皇之爱子,陛下之贤弟,岂可以其小过,久致沦弃哉!”
奏疏的意思,是说庐陵王义真是先皇的爱子,有卓然之美,如今虽有过错,但应该加以教诲,不要骤加废黜流放远郡,这样做就伤了陛下的棠棣之爱——兄弟之爱;再说大宋建国日短,更应该广树藩戚,形成磐石之宗,怎么可以砍削大宋这棵大树的根枝呢!
这样的奏疏,不论是和庐陵王有过节的少帝,还是对庐陵王心怀怨怒的徐、傅,都是不能接受的。于是,那个张约之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死。
刘义隆红着眼圈看完了奏疏。随即,是长久的沉思,默默不语。
侍立于一旁的侍中王华,知道了这份奏疏起到了作用。
这份奏疏是王华在整理营阳王的奏折时看到的。说是看到的,倒不如说是特意去翻找的。张约之因谏阻废庐陵王为庶人而被杀一事,是朝野皆知的。王华在这样的时候把这份奏疏找出来,其用意不言自明。
面对这份奏疏,许多劝说的言词都显得苍白无力。
已经是冬天了。
地处江南的建康宫虽没有像北国那样冷得让人不敢出门,但许多人还是愿意在被子里多呆一会直到日上三竿。
新帝刘义隆却起得早,这是在藩镇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实际上是在他们兄弟很小的时候就已养成了。那时候,先帝南征北战,他从来不能容忍子弟们有一点骄惰之情。虽然先帝年过四十才得了第一个儿子,后来对五弟义恭也有些娇宠,但很小就出镇边藩的刘义隆却从未染成这种骄惰的习性。
起得早的刘义隆并未感到不适。何况,殿内的炉火正旺着呢。
盥漱梳洗之后,他要开始临帖了。先帝一生知书不多,字也写得不好。在征战过程中,谢晦曾说写字是小事,但字写出来要宣布四方,建议先帝稍加留意。可字写的好坏非一朝一夕之功,于是谢晦又建议先帝纵笔大写,一字径尺,这样大有所包,且气势也美。先帝接受了他的建议,一纸往往只写六、七个字。后来,先帝就严格要求诸子苦练书法——那个时代是那么重视书法,在某种程度上那就是一个人的身份,那个时代离书圣王羲之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
临了几纸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之后,刘义隆又随手写了几句诗人谢灵运的诗句:“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这都是他喜欢的句子。
侍立于一旁的殿中侍御史徐爰上前帮皇上收拾的时候,问:
“王羲之的书法,谢灵运的诗歌……陛下喜欢谢灵运吗?”
“是人还是诗?”
“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
“依臣之管见,‘文如其人’,诗也是。谢的诗,一改江左百年来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