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长公主刘兴弟渐渐地老了。.
起初,彭城王义康还在京都,凡是义恭、义宣、义季以及临川王义庆等外任期满或休假归京的时候,刘义隆以及诸王都会相互宴请。宴请的场所,或在太极西堂,或在东府城,或在诸王府,有时也在长公主的府邸。每到诸王离京赴外任的时候,他们也会到京郊设宴祖道。
作为一门嫡长,长公主自然受到了所有兄弟子侄的敬重。有时候,她的出席与否,在以家人礼相见的宴所,就显得特别受人关注,甚至出了所有人;在这一点上,刘义隆也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切,并心甘情愿地听从大姊的吩咐和安排。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家人之间的轻松随意的氛围,所以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能心情愉快,各尽其欢。那种场面,和市井中的家人团聚一样,洋溢着欢歌笑语,其乐融融。尤其是那些孩子们,更是把这样的宴集当作了期盼已久的节日——他们有时候甚至从依依惜别的宴集的尾声起,就盼望着下一次宴集的来临。当然,他们也更喜欢那宴集的场所是在长公主的府邸,因为在这里,他们会无拘无束尽情撒欢,这里既没有宫中的禁忌,也没有东府的约束;甚而,他们喜欢到这里,还因为能更多地得到长公主那份细心的关怀和呵护。
久而久之,长公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渐渐地变得不可缺失,似乎也变得不可替代。
自从彭城王义康被放逐到南方,这种场面就难得一见了。纵使偶有一见,也在很大程度上失却了往日所有的无拘无束,欢声笑语。偶有这样的场面,所有的大人和孩子,个个心知肚明,他们小心着,仿佛约好了似的,谁都不愿触及那**的话题。但是,毕竟有了十多年的习惯,不要说彭城王,就是他的几个爱子们,谁又能把他们从心中彻底抹去?尤其是彭城王的次子刘肱,过去他那长于在众人面前的插科打诨,常常会让大人和孩子们都捧腹不止;而现在,少了一个刘肱,似乎就少了好几个人。
也许是害怕因为相聚而徒增伤感,所以这种宴集也就越来越少。有时候,那些孩子们甚至也不愿来参加了,尤其是新司徒江夏王义恭在东府举办宴集的时候。义恭第一次在东府宴集诸王和他们的家眷及孩子们时,有些孩子竟然躲在墙角处啜泣起来,因为在东府,他们睹物思人:四伯一家在那里住了十多年,那地方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每看见一亭一阁,都会勾起他们对往事的回忆。
元嘉二十一年秋天的一个上午。长公主刘兴弟的府邸。
府内府外一片热闹。今天是一个例外,今天是庆贺长公主五十大寿的日子,而这个日子恰是在长公主久病初愈之后。皇家的成员,该来的,都来了,皇帝刘义隆也不例外。
寿宴的场所是热闹的,它的排场和程序,都是由长公主的独子徐湛之一手策划并安排的。
徐湛之一向得到皇家的特殊照顾,家中产业丰厚,室宇园池,京都贵族也望尘莫及;他又爱好音乐,家中伎乐之妙,冠绝一时。他的门生有千余人,都是三吴富人之子,个个姿质端正,衣服华丽,每到出行之日,街巷盈满,遇到下雨的时候,就全都用后车装载。当时安成公何勖和临汝公孟灵修一同与徐湛之互比饮食、服饰、车马之精粹华美。何勖与孟灵修分别是武帝时的功臣何无忌与孟昶之子,武帝称帝后,厚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