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没想到，大学面试竟然来得这样快——快得像一封信丢进邮箱，第二天就砸在他头上。
那天，天还没亮透，他就站在这座城市的心脏地带。灰蒙蒙的晨雾像一层薄布，将摩天大楼的顶部藏了起来，路灯的光透过雾，模糊得像水墨画。酒店的玻璃幕墙在雾里泛着冷白的光，就像一只俯瞰人群的巨大冰立方。
这是一家全球连锁的五星级酒店，门口的大理石台阶在清晨还带着夜露的湿意，每块石板都擦得能照出人影。旋转门缓缓转动，里面是恒温的空气、低声的背景乐，以及一股混合着咖啡、鲜花和皮革的味道。一种刻意营造出的、与外面世界隔绝的气息。
吴雪推开门，暖流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抖了抖肩膀。大堂的吊灯像是倒挂的水晶瀑布，灯光被层层折射成金色的波纹，洒在大理石地面上。穿着制服的礼宾员站得笔直，胸口的名牌在灯下闪了一下。
他被引领进电梯，电梯里的镜面墙让他有些不自在像被四面八方的自己包围着。镜中的他，头发梳得有点过于整齐，领带歪得不明显但还是歪，鞋子擦得干净，但边缘的皮面已经有了轻微的褶皱。
“行政层。”引路的工作人员按下按钮，语气一板一眼。
行政层的走廊安静得让人不敢呼吸，厚实的地毯把脚步声全部吞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花香，淡而持续。走廊尽头，是一扇暗金色的双开门，门上嵌着细长的磨砂玻璃，看不清里面，却透出微弱的光。
吴雪看到门口摆放着一排椅子不多不少，正好17把，像是有人用尺子量过距离，间距精准一致。椅子是深木色的框架，座面和靠背包着米色的织布，每一把都摆正到与地毯的花纹对齐。
而这17把椅子，也刚好坐满了17个面试者。
他们安静得出奇。
有的人低着头看手机，屏幕的光映得脸色发青；有的人抬着下巴，闭着眼像在默念什么；还有人翻着文件夹，手指快速滑动纸张的声音在安静中显得格外清脆。
坐在最左边的女孩穿着一件湖蓝色的羊绒大衣，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英语原版小说，封面已经磨得发白；她偶尔抬眼，视线扫过周围，却又迅速低下头。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穿着定制西装，鞋尖在地毯上轻轻点动，像在无声地打拍子，他的嘴角挂着一种轻微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那笑意让人分不清是自信，还是在嘲讽。
右手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显然比别人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