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
「穷酸们抱怨两句,那就是愚蒙无知,受人蒙蔽;穷酸们喊喊冤,那就是被人蛊惑了帮着数钱。」
「老朱家开国的时候天下影从,弃元从汉,也不是咱穷酸们明事理,那是老朱家德行高,感化愚昧。等朝廷不施仁义,咱穷酸们不待见了,立刻就是咱受了蛊惑,不体谅朝廷的难处。」
「概而言之,在‘儒生风范’们的眼里,只要满足自己超然的道德情怀就够了,至于咱穷酸们,是不配有自己想法的。」
话音刚落,佛堂外立刻响起一阵阵笑声。
失笑的自嘲、苦笑地摇头、尬笑着附和。
葛成口中说着,一边迈过门槛,站到佛堂外的院沿上,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赤民。
他言语中尽是指责,意思也表露无疑,
与朝廷和谈固然是众望所期,但前提是,何心隐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得意识到穷酸们是人才行一一有自己诉求,有自己动机,有自己想法的活生生的人!
这些聚集而来的部众,有的是对岸庄子的佃农,早年为了躲避丁税主动投身主家为奴,这一遭度田清户,主家怕隐匿丁口犯朝廷忌讳,干脆将人直接摔了出来。
有的是磨坊的小工,最近各大庄子停耕,主家的磨坊也没了生意,坊里就只留了长工,小工全停了。
不在籍的客户,因为清丈,要被收归田亩;垦种荒田,避逃税赋,如今被迫要重新纳赋;乃至于被差役们借机勒索·
朝廷总以为这些人是无知无觉的禽兽,一个劲张贴布告,派文书说些话。
可谓是隔靴搔痒。
对大政的不满,才是这场民乱的熊熊烈火!
何心隐一副只要说服了他葛成,便能一呼百应的模样,同样是将赤民当做无知无觉的禽兽。
说句不好听的,他葛成算个屁!
哪怕他葛成扯旗造反,兵败身死,这些穷酸们把兵甲一扔,照样能回家继续过日子。
只要何心隐今日不能直面这些赤民,无论场面话说得多好听多正当,这场民乱就停不下来!
何心隐跟在葛成身后,缓步迈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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