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路过宝象河桥时,我刻意放慢了速度。桥面空无一人,路灯的光晕被雨水揉成模糊的光球,河面上升腾起白茫茫的雾气。
哭声没有出现。
就在我松了口气准备加速时,车灯照到桥栏上趴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后背印着附近小学的校徽,正探着身子往河里看。“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 我停下车喊道。
孩子缓缓转过身,雨水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滴,脸色白得像纸。“我在等妈妈,” 他的声音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沙哑,“她说洗完衣服就带糖给我吃。”
我的心猛地一沉,电动车的前灯突然开始闪烁,光影在孩子脸上明明灭灭。“你妈妈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电话给她。” 我摸出手机的手在发抖。
“她叫阿珍,” 孩子抬起头,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瞳孔,“叔叔,你见过她吗?她的红围巾掉进水里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河面的雾气中,果然飘着一抹刺眼的红。那围巾在水波里起伏,像一摊正在扩散的血。我猛地拧动电门,电动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后视镜里,那孩子的身影渐渐与雾气融合,校服后背的校徽在雨幕中化作一点猩红。
回到家,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却总觉得浑身发冷。床头柜上的水杯,不知何时积满了浑浊的沉淀物,凑近看,像是河底的淤泥。
第三天我请了假,专程去社区居委会打听。档案管理员翻着泛黄的册子,指尖在某一页停住:“2013 年 7 月 12 日,宝象河溺水事件,失踪者陈秀珍,34 岁,失踪时佩戴红色围巾。其子李明哲,时年 6 岁,现居省外。”
我的目光停留在 “李明哲” 三个字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这个名字,和我小学时的同桌一模一样。记忆突然翻涌,那个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的男孩,雨天会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有一次我瞥见他课本的扉页,歪歪扭扭写着这三个字。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老张的电话:“那个孩子…… 是不是左眉骨有颗痣?”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老张倒吸冷气的声音:“你怎么知道?当年捞人的时候,那孩子就站在岸边,我记得清清楚楚,左眉骨有颗小黑痣。”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是无数只手在叩门。我拉开抽屉,翻出小学毕业照,照片边缘已经泛黄卷曲。第三排最左边的男孩低着头,左眉骨的痣像一粒墨点。他旁边的我咧着嘴笑,露出刚换的门牙。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
深夜,我带着那枚 U 盘来到宝象河桥。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在河面投下破碎的银斑。我把 U 盘扔进水里,塑料外壳落水时发出轻微的噗声,旋即被暗流卷向橡胶坝的方向。
哭声再次响起,却不再凄厉,像是终于找到出口的叹息,随着水波缓缓散开。我坐在桥栏上,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听着橡胶坝的流水声由湍急渐趋平缓。
清晨的第一班公交驶过桥头时,我看见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站在河岸边,朝着上游挥手。阳光刺破晨雾的瞬间,那身影化作水汽消散,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蔗糖香气。
后来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