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传来爆炸声。火光冲破屋顶,在雨幕里绽开巨大的橙红色花朵。我回头望向东配楼,二楼窗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怀里抱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火光中向我们挥手。那场景如同地狱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逃出厂区时天快亮了,雨停后的山坳里弥漫着浓雾。老王说他要留下来,“他们需要人看守”。我看着他走进雾里,蓝布工装渐渐变成个模糊的影子,最后被乳白色的雾气彻底吞没。
翻出围墙时,我发现裤脚上的破布条不见了。沾在铁丝网上的,是片带着暗红色血迹的婴儿襁褓,上面绣着朵早已褪色的牵牛花。这朵花仿佛是一个象征,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悲剧。
回到曲靖市区那天,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个卖花的老太太。她篮子里的白菊沾着露水,花瓣边缘泛着青紫色。“从松林镇采的,” 老太太咧开没牙的嘴笑,“那边的花,特别能活。”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厂区。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 021 号尸体从冷藏柜里坐起来,胸腔的黑洞里开出朵巨大的牵牛花,花盘里嵌着七个小小的头骨,每个头骨的眼眶里都插着支燃烧的蜡烛。那景象既美丽又恐怖,让我在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松林镇。但每年雨季,总会收到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里面装着片干枯的牵牛花瓣,边缘永远带着抹洗不掉的、暗红色的痕迹。这痕迹仿佛是一个诅咒,又像是一个提醒,让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在曲靖废弃工厂里的惊魂一夜。
回到曲靖市区的出租屋,我把从东配楼带出来的那片婴儿襁褓放在台灯下仔细端详。布料边缘的暗红色痕迹已经凝固成坚硬的痂,用指甲刮一下,竟簌簌掉下来些细小的磷光粉末。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布片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些粉末突然亮起来,拼出串模糊的数字:“5-7-3”。
这串数字让我想起老王烟盒里的文件,其中一页提到 “地下冷库密码与铜钥匙匹配”。我翻出背包里的战利品 —— 那把在行政楼抽屉深处找到的黄铜钥匙,匙柄上刻着朵简化的齿轮花纹,齿槽排列得异常复杂。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趟麒麟区的旧货市场。在个堆满锈铁件的摊位前,老板用磁铁试了试钥匙:“军工货,60 年代的,这种齿形是专门给弹药库配的。” 他指着齿轮花纹说,“这是西南机床厂的标记,当年给兵工厂做过配套设备。”
摊位角落的旧报纸堆里,我发现张 1976 年的《云南日报》,第四版右下角有篇短文《云水机械厂革新能手表彰大会召开》,配图里七个戴红花的工人站成一排,其中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腹部微微隆起,胸前的编号牌写着 “技术科 021”。
当晚我又去了松林镇。山坳里的雾气比上次更浓,走到工厂围墙外时,听见里面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扳手拧动螺栓。翻墙时带刺的铁丝网突然变得滚烫,手心被烫出串燎泡,伤口处立刻泛起和襁褓粉末一样的磷光。
行政楼的走廊比上次更加潮湿,墙壁上的考勤表被水泡得膨胀起来,那些红墨水圈住的名字开始渗出血珠,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我顺着血迹走到走廊尽头的文件柜前,第三层抽屉果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