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来的。” 老周指了指我。阿婆抬起头,看了看我,忽然笑了,“成都好地方,我年轻的时候,跟着我阿爸去过一次,那边的火锅真辣。”
我跟着笑,眼睛却盯着阿婆手里的蜡刀。阿婆手里的蜡刀在白布上移动,不一会儿就画出了一只蝴蝶,蝴蝶的翅膀上还画着细小的花纹,像是撒了一把星星。“阿婆,您这蝴蝶纹有什么说法吗?” 我问。阿婆停下蜡刀,摸了摸蝴蝶纹,“这是‘蝶花纹’,我们布依族的老规矩,蝴蝶是吉祥的,能带来好运气,姑娘出嫁的时候,嫁妆里必须有一块绣着蝶花纹的蜡染布,保佑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姑娘站在旁边,给我递了一块做好的蜡染头巾,“你摸摸,这布软不软?我们用的是自己种的棉花,自己纺的线,染的时候用的是靛蓝草,泡在盘江里发酵三天,染出来的布不容易褪色,还带着盘江的水汽呢。” 我接过头巾,布料果然又软又滑,上面的蝶花纹像是活的,手指摸过去,能感觉到蜡油凝固的细小凸起,特别有质感。
“你们这蜡染,怎么叫‘布依飘’啊?” 我忽然想起刚才在高速上看见的布幡,上面写着 “布依飘蜡染坊”。姑娘笑了,指着屋顶上飘动的布帘,“你看,我们的蜡染布挂在屋里,风一吹就飘起来,像不像天上的云?还有我们穿的百褶裙,走路的时候裙摆也飘,唱歌的时候飘,跳舞的时候更飘,所以大家就叫它‘布依飘’啦。”
我看着屋顶上飘动的蜡染布,又看了看姑娘身上飘动的百褶裙,忽然明白 “布依飘” 是什么意思了 —— 它不是一个具体的东西,是布依族的布、是布依族的歌、是布依族的舞,是他们生活里所有灵动的、柔软的、像云一样飘着的东西。
那天下午,我们在蜡染坊待了很久。阿婆教我用蜡刀画蝶花纹,我画得歪歪扭扭,阿婆笑得直揉肚子;阿妈给我们煮了盘江鱼,鱼是刚从江里捞上来的,用清水煮,只放了点盐和姜,鲜得能掉眉毛;姑娘给我们唱了布依族的 “飞歌”,歌声从蜡染坊飘出去,落在盘江里,像是给江水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
临走的时候,我买了一块蝶花纹的蜡染布,姑娘还送了我一条蓝布帕子,“你下次来,正好赶上我们的查白歌节,到时候整个村寨都飘着蜡染布,所有人都唱歌跳舞,可热闹了。” 我把帕子系在手腕上,帕子边缘的蝴蝶纹在风里飘,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车离开蜡染坊的时候,我回头看,河谷里的布幡还在飘,姑娘和阿婆站在门口挥手,她们的蓝布衣裳在夕阳里飘着,像是两朵蓝色的花。老周开着车,嘴里又哼起了不成调的山歌,“怎么样,这趟偶遇不错吧?比去砚山看三七有意思多了。”
我摸着手腕上的蓝布帕子,忽然觉得,这次文山之行,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去砚山。有些风景,有些相遇,本就该是意外的,像盘江里的鱼,像河谷里的风,像布依飘的布,不经意间就飘进了心里。
离开蜡染坊的第二天,老周说要去广南县城买些三七粉,让我自己在盘江边上转一转。我拿着姑娘给我的地址,说要去她住的村寨看看,老周笑着说:“你这是被‘布依飘’勾住魂了?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别在村里迷路了。”
姑娘住的村寨叫 “者兔村”,在盘江上游的一个山坳里。我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