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盘江往上游走,江水越来越清,岸边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芦苇穗飘起来,像是给江水织了一条白色的围巾。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看见远处的山坳里有一片吊脚楼,屋顶盖着黑色的瓦片,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和玉米,像是给吊脚楼戴了一串彩色的项链。
“有人吗?” 我站在村寨门口喊了一声。不一会儿,昨天那个穿蓝布百褶裙的姑娘跑了出来,她看见我,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真的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姑娘拉着我的手往村里走,她的手很软,手心带着点针线磨出来的薄茧。
村里的路是用石板铺的,两旁的吊脚楼门口都挂着蜡染布,风一吹,布帘飘起来,像是一条蓝色的路。村民们看见我,都笑着打招呼,有的递来水果,有的塞给我一块烤玉米,特别热情。“这是我家。” 姑娘指着一栋挂着很多蜡染布的吊脚楼说。
姑娘的家有两层,一楼是厨房和猪圈,二楼是卧室和客厅。客厅里摆着一张木头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铜鼓,鼓面上刻着复杂的花纹,边缘还挂着几个小铜铃。“这是我们家的老铜鼓,有一百多年了,每年查白歌节的时候,我们都会敲它。” 姑娘指着铜鼓说。
我坐在火塘边,看着姑娘给我煮茶。火塘里的柴火 “噼啪” 作响,茶香混着蜡染布的靛蓝味,特别好闻。“你昨天说的查白歌节,是什么时候呀?” 我问。姑娘一边往火塘里添柴火,一边说:“农历六月二十一,还有一个月呢。到时候,附近村寨的布依族都会来我们村,唱歌、跳舞、对歌,还要祭山、祭水,可热闹了。”
“那你们平时也经常唱歌吗?” 我想起昨天在蜡染坊听见的歌声。姑娘点点头,“我们布依族,不管是种地、织布,还是谈恋爱,都要唱歌。下地的时候唱‘劳动歌’,织布的时候唱‘织布歌’,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唱‘情歌’,就连老人去世,也要唱‘哭歌’,歌声能把心里的话都唱出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歌声,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又高又亮,带着点穿透力。“这是‘飞歌’!” 姑娘一下子站起来,拉着我往门外跑,“是阿姐她们在河边唱歌呢,咱们去听听。”
我们跑到盘江边,看见几个穿蓝布衣裳的姑娘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糠包,正在对歌。她们的歌声又高又亮,像是能飞过山去,落在对面的河谷里。“她们在唱什么呀?” 我问姑娘。姑娘侧着耳朵听了听,笑着说:“阿姐在问,‘盘江水清又清,哪个阿哥敢来对歌呀?’”
“那有没有阿哥来对歌呀?” 我问。姑娘指着河对岸,“你看,那边有几个阿哥,正在准备呢。” 我顺着姑娘指的方向看,河对岸果然有几个穿青布衣裳的小伙子,手里拿着笛子,正低着头商量什么。不一会儿,对岸传来一阵笛声,接着就是小伙子的歌声,又粗又亮,和姑娘们的歌声对着,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说悄悄话。
姑娘们听见小伙子的歌声,笑得更开心了,手里的糠包也跟着晃。“糠包是干什么用的呀?” 我问。姑娘拿起一个糠包给我看,糠包是用蜡染布做的,里面装着米糠,边缘缝着彩色的丝线。“我们年轻人谈恋爱,就用糠包传情。如果姑娘喜欢哪个阿哥,就把糠包扔给他;如果阿哥也喜欢姑娘,就把糠包扔回来,还在糠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