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存在。
再往后的日子里,长生殿内,再无往日静谧。
沈穗儿蜷缩在榻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起,细密的冷汗浸透了衣襟。那双曾洞悉人心、冷静谋划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剧痛灼烧的空茫与挣扎。
体内那只以血喂养、以恨为食的本命蛊,在经历了漫长的潜伏与操控后,终于开始了最凶猛的反噬。
它不再满足于听命,而是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经脉与神智,将无尽的痛苦与暴戾的杀戮欲望灌入她的四肢百骸。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她齿缝间挤出。
一直沉默守在她榻边的葬情,此刻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她因极度痛苦而紧攥的拳头。
没有言语,没有询问,他只是悄然运转灵体本源,通过相触的肌肤,将那股足以令人疯狂的痛楚与戾气,生生引渡了一半到自己身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透明般苍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却依旧稳稳地握着她的手,无声地分担着这凌迟般的折磨。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半年里,已重复了无数次。
每一次反噬都比上一次更猛烈,持续时间更长。沈穗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而那被蛊虫支配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占据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曾暗中下令封锁消息,但朝堂后宫已是暗流汹涌,人心惶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正在滑向彻底失控的深渊。
就在她又一次从剧痛的浪潮中勉强找回一丝清醒时,殿外隐隐传来了兵刃交击的锐响和震天的喊杀声。声音由远及近,迅速逼近宫禁核心。
一名臂缠“蝶恋花”银丝、浑身浴血的侍女踉跄扑入殿门,嘶声禀报:“陛下!废帝……废帝君御泽联合旧部及宗室,已……已攻破宫门!正朝长生殿杀来!”
终于来了。
沈穗儿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起最后一点清明。她挣扎着坐起身,推开葬意欲搀扶的手。
她看着窗外映天的火光,听着那“清君侧、诛妖妃、正朝纲”的呐喊声,脸上竟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解脱的神情。
她不是败给了君御泽,是败给了自己亲手培育的蛊,败给了这无法逆转的疯狂宿命。
如今的她,神智如风中残烛,根本无法再掌控这个国家。若强行支撑,只会被蛊虫彻底控制,届时蛊毒失控,蔓延天下,必将生灵涂炭,那才是真正的浩劫。
没想到……她一生算计,狠戾无情,视众生为棋,临到头,却竟还有一丝……不愿祸及苍生的底线。
“还政于他……也好。”她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投向宫殿深处那处专为熔炼金银、日夜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熔金台。
“主人……不要,还没有到这一步,我可以帮你挽回败局——”葬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哀求的神色,“也可以拦着你不让你伤及无辜……”
“我若真的完全失去人性……你是拦不住我的。”
他无法阻止,他的存在意义就是绝对服从她的意志,哪怕这意志是走向毁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