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处理政务,也未翻阅书卷,只是支颐坐在窗边,望着庭中一株枯寂的老梅,眼神有些放空。
权力之巅的风景看久了,也不过是更精致的囚笼与更沉重的孤寒。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不远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靠近惹她厌烦,又能让她轻易感知到存在。
葬情。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蓝色云纹装饰点缀,衬得脸庞愈发柔和,容貌与藏情之有七八分相似,却毫无后者那股凌厉逼人的攻击性与恨意,眉目间唯有沉静的温和与关切。
他手中捧着一盏刚沏好的热茶,氤氲的热气带着清雅的药香。
“陛下,”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殿内的寂静,“您……不高兴吗?”
他问得直接却并不突兀,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单纯,仿佛只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便遵从本能前来询问。
作为“深藏身名”孕育的另一个毒灵,他天生对沈穗儿有着绝对的忠诚与依赖,心思纯净如水晶,所有的念头都围绕着她转动。
沈穗儿并未回头,目光仍落在窗外,半晌,才淡淡地应了一声:“无事。”
她的语气算不得热络,甚至有些惯常的冷淡,但相较于对旁人,已是难得的平和。
这一年来的相伴,葬情的温柔体贴、安静顺从,以及那份全然不求回报的纯粹关怀,让她在紧绷的权谋斗争间隙,找到了一处可以略微放松的角落。她无需对他设防,因为他的一切喜怒哀乐皆系于她一身。
葬情并未因她的冷淡而退缩,他安静地上前,将温热的茶盏轻轻放在她手边的矮几上。
“天冷,茶快些喝才好。”他低声道,视线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遵从内心的驱使,伸出微凉的手指,极轻极快地在她太阳穴两侧按了一下,力度适中,带着能宁神静气的微弱毒素。
沈穗儿没有阻止他。
他的触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那微量的、受他控制的毒素对她毫无伤害,反而能舒缓神经。她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葬情的指尖因她这细微的默许而轻轻颤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满足的红晕。他更加专注地替她按摩,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若是无聊,”他低声提议,“后殿暖房里,您上次看中的那株‘雪夜流光’似乎要开花了。要去看看吗?”
那是他精心为她培育的毒花,形态奇异,花开时如冰雕雪铸,美得惊心动魄,其毒性亦是她所需。
沈穗儿睁开眼,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清澈见底,写满了“只想让您开心”的纯粹愿望。
“嗯。”她淡淡应道,端起那杯温度正好的茶,抿了一口。
葬情立刻露出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他安静地退后半步,为她引路,姿态恭敬而温柔,目光始终不离她左右,仿佛守护着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的身影在温暖却空旷的殿内缓缓移动,彼此间流淌着一种无声的默契与宁静。他是她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傀儡,亦是她在这孤寂巅峰之上,唯一能短暂卸下心防,汲取些许纯粹“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