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不在意,自顾自走到场边一排石锁旁,选了最大的一只坐下,悠然看着场中龙腾虎跃的景象。
田齐粗略地将人选过了一遍,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公子,兵都是好兵,胚子不差。关键是领头的队正,得是明白人,既要能服众,又要忠心可靠。”他抬手指向场中几个正带头考核或表现格外突出的佼佼者。
“公子请看那个,”田齐指向一个正演示刀盾配合的黝黑青年,“他叫赵梆子,他爹是跟着老主公从陇西杀出来的老校尉,去年在勒姐岭力战而死。根底清白,对张家忠心毋庸置疑,勇武亦是不缺。”
接着,手指移向另一个正在指挥攻防演练的年轻人:“那个是韩铜,他祖父是府上的老家将。这小子在王府里摸爬滚打长大,对各处门道清楚得很,人也机灵,是个做耳目的好材料。”
最后,田齐目光落在远处一个独自练习骑射的身影上:“那是羌女所生的混血儿,叫折奴。论骑射,营里没几个人比得上。性子孤怪了些,但有一身真本事,做个斥候或贴身护卫极好。”
张骏静静听着,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他特意指向折奴:“此人身手极佳,置于身边,正可为一柄出其不意的利刃。”随即又指向不远处几个围在一处的青年,“田师傅,那几个呢?看着气度不凡。”
田齐顺着他所指望去:“那是陇西江家的几个子弟,领头的叫江承。偏房远支,自愿前来应选。”
“陇西江家?”张骏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郡望子弟,甘为亲卫队正?”
“家族枝叶繁茂,并非所有子弟都能得栽培。”
张骏点头,眉宇间那丝疑虑并未散去。
田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神情:“公子,莫非觉得这江家……有何不妥?”
张骏一时语塞。他自然无法明说对地方豪强的本能警惕,更不愿让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渗入自己的核心卫队。可田齐本身就是凉州将门代表,若直言相告,难免引起猜忌。
他最终只含糊应道:“……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世家子弟,未必能耐得住亲卫的辛苦。”语气里却藏不住那份欲言又止的复杂。
田齐久历世情,立刻从这丝迟疑中品出了异常。他沉吟不语,目光在张骏脸上细细打量。陇西江家近来安分守己,公子这莫名的警惕从何而来?
正思索间,他忽然想起一桩几乎被遗忘的旧闻,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姜……莫非是因为其祖上渊源?这倒是有些牵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