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微觉诧异,仍郑重答道:“本地知县姓周,出身清河周氏。”
“周氏一门诗礼传家,门风清肃,其伯父正是当今户部尚书周文彦大人。”
“周知县为官清正,勤勉政事,尤其重视农耕,堪称难得的良吏。”
他稍作停顿,看向苏月,“姑娘忽然问起这个,可是有什么打算?”
苏月思忖片刻,方道:“眼下稻麦虽获丰收,但仅此一季,良种数目有限,尚未经多地试种验证。”
“我意待来年,培育出更多稳产高收的种子,再行呈报,方为稳妥。
只是……”
她微蹙眉头,“若要扩大育种,家中田亩恐不敷使用,若雇请外人帮手,又担忧技艺外泄或人心难测。”
白瑾听罢,目光一亮,即刻应道:“田产之事,姑娘无须挂怀!
我在城外尚有几顷祖传良田,一向租与佃户耕种,收成平平。”
“姑娘若不嫌弃,尽可拿去使用!
至于人手……”
他略作沉吟,“周知县与家父有旧谊,我可前去恳请相助。”
“县中大户陆家,与周家是姻亲,其家中有不少签了死契、世代为仆的家生子,最为稳妥可靠。”
“请周知县出面,暂借数人前来相助,应非难事。”
苏月未料他思虑如此周全,且竟能与知县及地方大户说得上话,不由再次对他的身份生出疑虑:“白掌柜,你……”
白瑾似已察其疑,神色微黯,随即坦然相告:“事已至此,不敢再瞒姑娘。
我……本是京城白国公府幼子,名瑾,字怀瑜。”
“家父白国公,昔年在朝时因直言进谏,开罪柳贵妃,被寻衅斥责,心灰意冷之下上表辞官,欲携家眷归隐故里。
途中,我身染恶疾,几近不治,幸得一位云游神医相救,并收我为徒,传授岐黄之术。
师父仙逝后,我本欲归家,却得知柳贵妃气焰愈盛,对昔日忤逆之家多番打压。
父亲为避祸端,保全于我,遂对外宣称幼子已病殁于途中。
我故而隐姓埋名,在此定居,以行医售药为生。”
苏月听毕,心中虽讶,更多却是“果然如此”
的明悟,以及因这相似际遇而悄然生出的几分亲近与释然。
白瑾行事极为利落。
他当即修书一封,亲往县衙拜会周知县。
周知县闻听竟有亩产逾六百斤的稻麦,又见白瑾作保,顿时极为重视,立即亲自出面与陆家协商。
陆家爽快拨了数名老实本分、世代为仆的家生子前来相助。
白瑾也迅收回了出租的良田,悉数交与苏月调度。
苏月带领这些可靠人手,一边收割晾晒批丰收的稻麦,精选良种,一边指挥他们于新划的田亩中深耕蓄肥,为来年扩种充分准备。
整个冬日,苏家及新得田庄皆是一片繁忙景象。
其间,苏月与白瑾婚事亦依约而行。
因双方情形特殊,并未张扬,只低调设宴两席,请周知县及几位与白瑾相熟的乡绅见证。
白瑾仍设法送信回京。
白家虽不能明面相认,还是遣了一位远亲,携厚礼前来道贺,全了礼数。
婚后,白瑾依旧经营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