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之中开怀畅饮之时,祝婉儿则正坐在父亲的臥房之中,看著床上那已经彻底瘦脱了形,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简直就跟死人没有任何区別的祝老爷子,神情有些茫然。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但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祝婉儿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心理建设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慌乱与害怕犹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滋生著,也令她整个人都在不停颤抖。
房间里还有许多人,包括这位祝老爷子之前纳的各房小妾,此刻也都领著各自的孩子在房间中等候著。
至於外面,那些旁支近脉的叔伯兄弟们正在小声议论著什么。
这些声音在祝婉儿的耳畔嗡嗡作响,令她十分烦躁。
她很想將所有人都轰走,只留下自己跟父亲单独待一会。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募地。
床上正处在弥留之际的祝泽远突然睁开了眼晴,那张本来毫无血色的脸庞也突然变得红润起来。
“婉儿!”他低低的喊了一声。
房间中一阵骚乱,祝婉儿立即来到了床前,然后跪倒在地,手握自己父亲那乾瘦的手掌,轻声道。
“爹,我在这!”
其实此刻的祝泽远已经虚弱至极,但他还是吃力的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了下祝婉儿的脸颊,然后嘆了口气。
“爹对不起你,以后的路,就得你一个人走了。”
儘管之前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哭,可在听到父亲这句饱含歉意的话后,她还是直接破防了,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那双皮包骨头的手掌。
“放心吧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祝婉儿低声道。
“好,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但现在爹突然觉得,如果你觉得太累的话,也可以直接退出这场爭斗,然后嫁个好男人,相夫教子,过平凡人的一生,这样其实也不错。”
“没事的爹,我不累,我不能让你一辈子的心血白白浪费掉。”祝婉儿硬咽道。
“傻孩子,什么心血不心血的,到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爹只想让你幸福啊。”
说著,祝泽远艰难的挪了下头,对著同样跪在床边,早已泪流满面的忠叔言道。
“小忠子,以后多照顾下婉儿,別让她活得太累。”
这位服侍了祝泽远大半辈子的忠叔如何还能说得出话来,只能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婉儿,你附耳过来!”祝泽远又言道。
祝婉儿俯身上前,就听祝泽远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在她耳边言道。
“如果实不可解,你可以去向那武良辰求助,此人虽非凡俗手段可以打动,
但只要你真心诚意的求助,並给出足够的价码,他会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可靠。”
祝婉儿哭著点头,“我知道了爹,你快休息会吧。”
祝泽远笑了,隨后仰头看向天板,用尽最后力气大声道:“可嘆我祝泽远英雄一世,最终还是爭不过命啊!”
话落,他双眸圆睁,益然而逝。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