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说道:“内弊者,首在钱粮。天下州县,钱粮逋欠者,十之七八。朝廷岁入,年年亏空。究其原因,天灾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吏治败坏。”
“小民所纳之税,一石之米,层层盘剥,到了朝廷府库,能剩下三斗,已是幸事。更多的,都落入了各级官吏的私囊之中。”
“哦?”朱由检的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把这官吏的问题,给朕展开了,好好说说。”
殿中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如果说刚才谈论边事,还只是“国事”,那么现在,谈论吏治,就是真真切切地在捅马蜂窝了。
这捅的,是整个大明官僚集团的马蜂窝!
王体乾的额头上,刚刚干涸的冷汗,又一次冒了出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将是真正的刀尖上跳舞。
死就死!他王体乾要死,其他人也别想活!
就这样罢,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是,陛下。”王体乾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却异常清晰。
“当今官场,早已形成一派陋规。”
“京官上任,必先举债,以应酬打点。可既然是举债为官,又以何为偿呢?不过是民脂民膏罢了。”
“再者如追缴贪腐之事,本是肃正朝纲之举。然奉命之官,必先遣人与被查之官暗通消息,索要巨额贿赂,而后才敷衍了事。此乃急于求财,而非急于治事!”
“还有厂卫出京办差,本是代天子巡狩,震慑不法。可如今,每有厂卫出京,必有市井无赖、地痞流氓,重金求为校尉之名,随行左右,狐假虎威,敲诈勒索。若不是其中有天大的利市,那些无赖又岂会舍得下重金?”
王体乾越说越激动,竟然像是胸中早已有此愤懑一般。
“以官爵为性命,以钻刺为风俗,以贿赂为交际,以嘱托为当然!宦成之日,或垂囊而返,则群相讪笑,以为无能!此风不改,国将不国啊,陛下!”
说完,他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地上,泣不成声。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直到王体乾哭声渐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如铁:“说得好。那么,你呢?你王体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