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夏天,阳光烫得能灼伤柏油路。颜屿蹲在“屿花坊”后门狭窄的阴影里,指尖捻着一朵被晒蔫的雏菊,花瓣边缘卷曲发黄。花店里传来父亲醉醺醺的吼叫和母亲压抑的啜泣,像背景音一样刻在他骨头里。他烦躁地把雏菊揉碎,汁液染黄了指尖。
只有想到林晚,心口那块堵着的石头才会松动一点。她像一株生长在干净玻璃房里的铃兰,安静,清冽,带着他不敢触碰的光。他喜欢趴在她们班窗台上,看她低头做题时微微蹙起的眉,阳光给她睫毛镀上金边。他总找借口塞给她各种花——有时是店里卖剩下的,有时是路边随手摘的野花,配上他招牌式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小学霸,补充点自然能量!”
那天放学,他鼓足勇气,在校门口拦住她,汗水浸湿了额发:“林晚!周末…中心公园的玫瑰开了,听说特好看!跟…跟你一样好看!”他耳根发烫,声音不自觉拔高,引来路过的苏晴促狭的笑。
林晚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番茄。她低着头,手指绞着书包带,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周末…可能…要帮家里…”眼神闪烁,带着一种颜屿看不懂的慌乱和躲闪。
颜屿的心沉了一下,随即又扬起更灿烂的笑:“帮家里也不差这一天!劳逸结合懂不懂?”他不由分说,“说定了啊!周日上午九点,公园东门!不见不散!你敢放鸽子我就…”他做了个鬼脸,“天天来你们班窗户外头唱情歌!”
他笑着跑开,没看到身后林晚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和眼底深不见底的恐惧。苏晴担忧地扶住她:“晚晚…”
林晚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医院的墙,白得刺眼,像永远晒不化的雪。消毒水的味道渗入骨髓。林晚躺在病床上,看着输液管里缓慢滴落的透明液体,数着窗外飘落的樱花花瓣。一片,两片…像她每天枕头上脱落的头发。
确诊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十六岁的人生。血癌。这两个字像冰锥,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未来图景。公园的玫瑰?她连走出这间病房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颜屿的电话和信息,成了她苍白世界里唯一的光。可她不敢接。她怕听到他阳光的声音,怕想象他灿烂的笑容,更怕…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苍白的脸,光秃秃的头皮,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我美丽的女孩。”他又发来信息,配着一张阳光下的向日葵照片。
林晚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她颤抖着手指回复:“别安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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