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证会的挫败让姜窈意识到,光有技术和蓝图是不够的,她必须赢得这里“人”的心,尤其是那些掌握着学术话语权和威望的老专家。李老,依旧是关键。
她再次拜访了李老的工作室。这次,她带去的不是平板电脑里的演示文稿,而是一份她熬夜整理的、关于那尊唐代菩萨彩塑的初步数字化分析报告。
李老依旧在忙他的修复,看到姜窈,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她坐。
“李老,这是我根据一些公开的多光谱扫描数据,对类似时期、类似风格的彩塑内部结构做的一个模拟分析。”姜窈将报告递过去,“您看,通过这种技术,我们可以不用破坏性探查,就大致推断出内部木骨架的榫卯结构方式、泥层厚度分布,甚至能探测到一些隐藏的裂缝或虫蛀空洞。”
李老放下手中的工具,接过报告,戴起老花镜,仔细地翻看起来。报告里有模拟的结构图、数据分析和风险预警提示。
看了一会儿,李老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嗯,看得是挺清楚。然后呢?知道了里面有裂缝,有虫蛀,你们那个什么……数字技术,能隔空把它修好?”
姜窈坦然回答:“目前还不能直接修复。但可以指导修复。比如,我们可以提前在裂缝扩展路径上做预防性加固,可以对虫蛀区域进行精准的药物注入,而不是大面积喷洒,减少对文物本体的干预和化学残留。这就像医生给病人做CT,看清楚病灶再动手术,成功率更高,伤害更小。”
李老沉默了片刻,指了指旁边一个残缺的菩萨头像:“这个头,是几年前从一堆残片里拼凑出来的,耳朵部分缺失了。按照你的技术,能给它‘长’个新耳朵出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挑战。AI复原,最敏感的就是这种“无中生有”的补全。
姜窈没有回避:“可以尝试。但需要大量的数据学习——同时期、同类型、同角度的菩萨头像数据,以及您这样的专家提供的严格艺术规范,比如耳朵的形状、大小、比例、衣纹走向的规律等。AI提供的是基于概率的、符合逻辑的几种可能选项,最终采用哪种,或者是否采用,决定权在您这样的专家手里。它只是工具,您是执刀者。”
李老听完,不置可否,又拿起了他的修复工具,开始打磨一块准备用来补配的泥坯。“工具……说得轻巧。”他慢悠悠地说,“用惯了电钻,还会觉得手钻得劲吗?依赖了你们那些花里胡哨的选项,我这双手,我这双眼睛,会不会就懒了?钝了?”
他抬起头,看着姜窈,目光如古井般深邃:“小姑娘,我知道你的技术有用。但你知道我们最怕的是什